白白的粥看起来寡淡无味，用勺子搅了两下，稀稀拉拉的算不上浓稠，但沈澜衣还是很快喝完了。乖巧的把碗递了回去，晃了晃手上的镣铐。
“这个？”
顾倾脸色刷拉就黑了“我会想法子。”
感情还要继续戴着这个玩意儿？沈澜衣把手藏进了被子里，闷着声音道：“将军，这几日我能休息吗？”出门实在丢人啊！
顾倾将碗放到了桌子上，坐到了她的床边“我知道，这几日你就在帐中帮我处理一些账目就好。”
带着老茧的手掌慢慢抬起，落在了沈澜衣头顶，不擅长安慰人的顾倾学着从前自己看到的模样，哗啦啦一顿蹂躏，成功把沈澜衣的头发变成了鸟窝。
沈澜衣无辜的抬头：“将军，您是和我头发有仇吗？”
本意真的不是这样的顾倾讪讪收回了手掌，微微的汗意在掌心散开：“没有。”
沈澜衣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把头发捋直，却忘了镣铐的存在，只摸了两下，就挂住了头发，闷闷的低了头。顾倾咳嗽了一声：“我帮你。”
沈澜衣点点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谁闯的祸谁来善后。
一刻钟之后，顾倾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找出了一面铜镜，端端正正的立在了桌子上，沈澜衣坐在镜前，许久未看过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了。
处于成长期的还可以被称为的小孩的人面容还未完全张开，只是过分秀气的脸没什么杀气，眼角微微上倾，更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媚气，也难怪经常被**了。
沈澜衣是已经认命了，脸是爹妈给的，这个时代又没有整形手术，能怎么办？
顾倾将梳子咬住，解开了他的发带，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散下来，浓密乌黑，带着光泽，很是好看。
“似乎有些长了。”顾倾梳了两下，突然说道。
沈澜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越发雌雄莫辨，回避了眼神，点点头：“恩，这些日子没顾上，将军帮我剪了吧。”
使唤的特别得心应手，顾倾也乐得帮忙，出去找了一把铜剪子，帮着沈澜衣修剪头发，眼瞧着剪得都差不多了，顾倾却趁着她不注意时，偷偷顺着上面剪了长长的一缕头发下来，绕了两指藏到了袖中。
顾大将**次做着偷鸡摸狗的事，心跳的格外的快，瞧着沈澜衣的眼神，也变了许多。三千青丝缠绕到了自己手上，竟舍不得放开，反反复复梳了几次，直到沈澜衣偷着打了个哈欠，才将那缕被剪了一半的头发藏到了里面。
“好了。”
沈澜衣看着整整齐齐的头发，忍不住晃了晃，男子二十才礼冠，如今她不过拿着布条缠着就是，不过，却没想到顾倾这般心灵手巧，比自己扎得好看多了。
顾倾看着她的动作，无端手就有些痒，手指动了几下，想起了袖中的头发，没伸出去，转身离开了。
眼巴巴看着人走出去，沈澜衣忽然沉默了下来，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及笄礼，从前娘亲老念叨，等到及笄礼的时候定然让自己恢复女儿身，热热闹闹的过。如今倒是有弟弟了，可自己，依旧只能做个男儿，还要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熬着，不知道及笄礼那日，自己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还是早成了一捧黄土埋葬在了这里。
沈澜衣鼻子猛地一酸，险些哭出来，或许这两日受沈家的影响吧，看着他们的儿女个个如娇似玉的被捧在手心，而自己两世为人，却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得不到，还要，处处受人威胁制约。
看着手上的镣铐，越发觉得心中憋闷，沈澜衣狠狠一拳砸了下去，一阵刺痛后，温热的血流了下来。
在叶辞的强烈要求下，叶山清自愿出了三万两银子，让孙子在军营里寻了个文书的活，可单独住一帐，可带小厮伺候，这般少爷气派，浩浩荡荡的进了军营，沈澜衣如何不知道，不过是，镣铐未解，不愿出门见人罢了。
顾倾寻了几个铁匠来，都无法将那镣铐打开。早就断了的链子余了半截尾巴一样拖着，越发让人烦躁。沈澜衣一日三餐都在帐中解决，唯独上厕所是趁着大家都睡下了才偷偷去一次。
顾倾看着她做贼一般的样子，有时想开口劝劝，兄弟们无人嘲笑她，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沈澜衣瞧着是没什么心思，可有时候偏偏好面子的有些过分。顾倾不愿意打破她的骄傲。只能通知下去，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至于抓心挠肝想要过来的常百户，被孙副将揍了一顿后就老实多了。每日不过望夫石一般瞧着沈澜衣的营帐就是。小秀才怎么还不出来！军营里最近着实太无聊了啊！
叶辞偷着进来的时候，沈澜衣正趴着在数头发。手上的镣铐格外显眼，不是响动两声。只是，她手怎么受伤了？
“你，”
叶辞不过说了一个字，沈澜衣立马就坐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还是那般依赖他的模样，叶辞靠近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出声：“你，没事吗？”
真是老天保佑，这少爷居然也会关心人了。沈澜衣翻了个白眼：“托你的福，没死呢。”
虽然知道叶辞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心里创伤，情不自禁，但沈澜衣又不是圣母，没那么宽宏大量，况且这段日子自己也算受够了罪了。
叶辞抿了抿嘴巴：“你讨厌我。”不是疑问，而是自己都有几分肯定却不敢相信的话。
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实在让人心疼，哪怕做过再恶劣的事，沈澜衣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都狠不下心来，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欠虐吗？
真是个抖m啊！
“你先坐下。”沈澜衣指了指椅子，却见叶辞犹豫了一下，快速的挨着床板坐下，看着她，也不说话。
算了算了，坐哪都一样。沈澜衣十分大度的想着，想要再开导一下他，到底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也够让人心疼了，沈澜衣只想尽力而为罢了。
“我不是讨厌你。”沈澜衣说完就叹了口气，骗人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自己确实产生过厌恶。只是针对他做出的事而已。
没注意到沈澜衣的神情，只听了她说的话，就立马问道：“那为何不愿意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