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怡笑着给母亲敲着肩膀,不时低声说上两句话,莫氏渐渐放松了下来,嘴角的笑又重新露了出来:“好了,走吧,陪母亲去瞧瞧你长姐。”
“好。”叶怡恭敬的应了一声,跟着母亲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是得体的沈家二小姐。
叶灵儿哭着跑了出去,也不想回自己房间呆着,整个家里,都让自己感到窒息。便带着丫鬟去了花园里散心。
到了外面,叶灵儿早擦去了眼泪,故作坚强,还叫丫鬟帮着补了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分不妥当,除了,那颗早就支离破碎的心。
沈澜衣拖着一个贴身挂件,也走不了多远,走着走着,体力不支的叶辞就开始打起了哈欠,只是却依旧紧紧拉着沈澜衣的手不肯松开。
沈澜衣哭笑不得:“困了就先回去睡觉,我一会就去找你。”
叶辞倔强的摇头:“不要。”
沈澜衣下意识的头疼,但再这么走下去,这少爷怕是脚都要肿了。无奈,沈澜衣只能拉着他走到了亭子里,因着这边气候的原因,花园里的凳子一般都是木头的铺了厚厚的垫子上去,只是难免湿气有些重,会腐蚀木头,所以,财大气粗的叶家选择了暖玉来做凳子。上面还铺了鸭绒垫子,既软和又暖和。
这可真是,奢侈的有些过分了,连屁股都给与了最高待遇。
沈澜衣本来是打算拉着他休息一会再接着走走,但是叶辞却是累坏了,陪她坐了一会,便趴了身子在他膝上,安静的闭了双眼。
这般别扭的姿势,沈澜衣真怕他落枕或是闪了腰,远远跟着的丫头见了这一幕,轻轻上前:“沈公子?”
沈澜衣点点头:“没事,现在可以。”
四个丫鬟得了命令,一个就近去搬了凳子,一个拿了毯子,两个扶着叶辞的身子替他调整好了姿势,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下,叶辞整个人就仰躺着了,头,却依旧放在沈澜衣腿上,丫鬟又给盖了羊毛毯子,才轻声退了下去。
从头到尾,沈澜衣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
真是比陶然家还腐败。沈澜衣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早就平步青云?还是在京城仕林学子中得了美名?
怕是早就把自己忘了吧。沈澜衣笑着摇摇头,回头若有机会再见了他,还是要把银子和玉佩一起还给他才是。
沈澜衣被人压着腿,也不敢动弹,腿都有些麻木了。忽然,隐隐看着有一人走了过来,沈澜衣看得不是很真切,却见那人站住了,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沈公子?”叶灵儿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惊讶:“小四他?”
沈澜衣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一点,然后张嘴无声说了句睡着了。
叶灵儿点点头,领着丫鬟轻声上前,看了一眼犹自睡得香甜的叶辞,笑道:“许久未见小四睡得这般安稳了。”
几年前离开的时候,小四常常是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墙角,瞪着通红的眼睛警觉的看着人,整宿整宿的不睡觉,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累了,那段时间,家里每个人都为这个最小的孩子担心,不安着。
沈澜衣朝旁边的椅子努了努嘴巴,示意她可以坐下来说话,这么站着,沈澜衣看着也累。
叶灵儿领着丫鬟坐到了沈澜衣身旁,带着得体的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沈澜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眼角未散去的红晕。似乎是哭过了。
“叶小姐,没事吧?”沈澜衣小声的问了一句。
叶灵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无事,倒是今日小妹无礼,让沈公子看笑话了。”
“叶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早忘了。”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而已,沈澜衣还不至于和她一般见识。
叶灵儿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顿时也对她有了几分好感,眼前的小公子也不过和小妹一般年纪,却能这般懂事知礼,难怪祖父喜欢了。
“不知沈公子今年年岁多少?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本就是寻常的问话,沈澜衣也没多想:“今年十三,家中还有一个母亲和弟弟。”
叶灵儿眼中露出几分心疼来:“小小年纪便来了这西疆,当真是委屈了。”
沈澜衣脱口便要说是自己自愿来的。忽又想起,头次与顾倾擦肩而过时,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打死不肯从军的。
果然,世人谁都逃不过著名学者王境泽的真相定律。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沈澜衣忽然释怀了“总归也是对自己的一番磨练罢了。”
“沈公子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心胸,当真让我敬佩不已。”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沈澜衣下意识的想挠头,却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膝上的祖宗。
叶灵儿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人兴许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坏,只是个单纯无念的小孩罢了。
想来也是,小四虽得了这怪病,却心思越发纯粹起来,谁对他是真好,谁是图利而来,小四心里明镜一般,若是这沈公子心存歹意,莫说肯让小四这般依赖了,就是靠近一点都难。
叶灵儿笑着道:“叫下人把小四抱回去吧,这般也是为难沈公子了。”
“千万别!”沈澜衣连忙阻止她的动作“一动他就醒了,我再坐一会吧。”
这小祖宗刚刚才睡下,若是此时被吵醒了,定要闹腾的,且,头怕是也会疼,横竖自己现在也不冷,多坐一会也没事。
膝上的叶辞犹自睡得香甜,手不自觉的放在了沈澜衣身上,依赖性的抓住了一小块衣服,不肯松手,如找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
“只是,辛苦了沈公子了。”叶灵儿忽然觉得他们这些哥哥姐姐有些失败,却也真心替小四高兴,可以遇到沈澜衣。
“没事的,天色不早了,叶小姐早些回去歇着吧。”沈澜衣笑了笑。
这个时辰也确实该休息,况且自己就这么跑了出来,母亲那里怕是要担心,叶灵儿起身:“那就辛苦沈公子了。”
说完,带着丫头出了亭子,刚走出几步,就听沈澜衣轻声喊了一句。
“那个。”
叶灵儿停住了脚步,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依旧笑得无忧无虑一般,道:“虽然不知道叶小姐为何不开心,但是,人活一世,总要先为自己再为他人,我希望,叶小姐到什么时候都别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