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慕早还在熟睡,顾晚悄悄拿出了她钱包里夹着的那张戒指的手稿草图。稿纸上绘着的戒指,钻石是菱形的切割面,四爪镶嵌,周围没有任何小石装饰点缀,独独一颗镶在光滑的指环上。顾晚仔细端详着,尽管世事变迁,时尚的潮流不断更迭,但这枚戒指简单独特的款式任然不失端然大方,配慕早正合适。不过就一颗主钻,看上去是有些单调,要是再加上一些配饰就更漂亮了。可是,设计之类的事情,顾晚并不在行,他想着必须得好好找个专业的人重新修改一下,这可是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在干什么?”慕早软糯的声音吓得顾晚赶紧将画稿随意折好放进袖口里。“哦,那个,我在找领带夹呢,公司今天开会,要着正装。奇怪,我的领带夹不是一向都搁在这儿吗?怎么不见了?”顾晚低头随意翻着台柜上的东西,心跳得厉害。“你的领带夹从来就没有放在那里过呀。”慕早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迷迷糊糊的。顾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的举动是不是已经被慕早发现了,这下完了,自己的计划要泡汤了。慕早起身,随手拿了放在床头的衣服,一边披上一边说:“我记得领带夹收都在衣柜里的小抽屉里,你穿衣服,我来找吧。”说着下了床去找领夹,顾晚也黯然舒了一口气。打开衣柜,她一眼看见那个精致的墨蓝色法兰绒小盒子,记得里面放着一枚小巧的银色底纹,黑色裹边的领带夹,搭配顾晚今天的正装刚刚好。
慕早拿着法兰绒的盒子转过身来,“不要那个,换一枚吧。”顾晚低声说到。“这个领带夹配你今天的正装挺好的呀?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不喜欢?”慕早不解的问到。“没什么,只是......那个领带夹是斯浓送的,我从来不曾戴过,就是怕她误会。”“你知道她的心思?”慕早放下手中的盒子。“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努力不去触碰她的每份心意。我无法接受,也不想尝试。失去了‘朋友’这道屏障,我们就只剩工作关系,这样日日碰面,只会更加尴尬,更加难以面对彼此。”
慕早点点头,重新在衣柜的小抽屉里找了一枚相称的领带夹。走到顾晚面前,贴心的帮他别好,又仔细的理了理衬衫的衣领。顾晚突然抱住她,开玩笑的用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看你那个表情,一提起斯浓你就吃醋。”“我哪有。”慕早小声辩解到,自己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我还不知道你,小醋王。不过......”顾晚低下头,在慕早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说着便吻上慕早晨起凌乱的头发。“时间还早呢,你再多睡一会儿,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肯定累的没有力气了。”“昨晚折腾什么了!”慕早红着脸,急着争辩。顾晚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愈发的可爱,像个害羞的小孩子。
顾晚拿起外衣,吻了吻她的脸颊,准备要走。“顾晚,你给我解释清楚,昨晚折腾什么了!”慕早站在原地问他。顾晚推开门,回头笑着说:“昨晚折腾什么了,我今晚回来告诉你吧。”向着慕早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等我回来,你懂的。”说完便离开了,还吹着小曲儿。“我懂什么,不就是昨晚头痛我给按摩了一会儿吗,这样就叫折腾啊。”慕早无奈的说到。
顾晚开着车,平时都是直奔公司,而今天,特意绕道去了姜柚的画廊。“这么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姜柚并不想与他多话。“你不想看见我,我知道,不过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事情要麻烦你。”听他语气谦逊,并不像来挑事儿的样子,姜柚便引了他进去。他端来两杯热咖啡,递给顾晚一杯,问到:“什么事?可是有关于慕早?”顾晚喝了一口咖啡,没糖也没加奶,苦的瘆人。“对,的确关于她。”他说着拿出那张手绘的稿纸递给姜柚。姜柚一看,上面画着一枚钻石戒指,但是绘纸已经发黄,看来时日已经很久了。“这是......”“这是慕早亲生母亲的遗物,慕早一直带在身上,今天早上被我偷偷拿出来。”
姜柚将咖啡放在桌上,口吻冷峻的问到:“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想跟慕早订婚,时间还没定好,但我觉得越早越好。打算订婚戒指就照着这个图稿定做,生母的戒指图案,想来她会喜欢。只是我觉得这个戒指的款式有些太单调了,想改一改,但你知道珠宝公司里做出来的,都是流水的复制品,没有创意,更别说人情味儿了。所以,特意过来找你帮忙。你和慕早一起长大,她的品味和喜好你一定也很了解。”
订婚?顾晚要跟慕早订婚了,她要订婚了。姜柚的心瞬间疼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一阵霹雳之后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帮你?”顾晚扬起嘴角,笑容谦和柔软。“凭你和慕早一起长大,凭你一直在守护她,凭你......凭你一直喜欢着她。”姜柚的秘密被顾晚知道了,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你都知道了?”“原本觉得你该是很惊异的表情,没想到你还挺平静。你对她的情意,在医院那天我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不能确定,现在,我算是十分肯定了。”姜柚扯出一丝冷笑:“喜欢她,并不是一件不能见光的事。只是......慕早并不知道。”“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慕早若是知道你对她存了心思,她便不会安宁,你的感情也会让她背上沉重的包袱,她要如何对待你呢?是哥哥?朋友?还是不得不拒绝的人?”
顾晚的话,再一次戳中了他的疼处。自己曾经想过无论用什么方法,甚至是用下作卑劣的手段,也要让慕早来到自己身边。可是,自己的怀抱,并不是慕早想要的温柔乡。
“稿纸就先放在你这里吧,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十分感谢,你要任何数目的报酬我都能答应。我想,她若知道是你修改设计的东西,也一定会喜欢。”“报酬?我要的报酬,你真的舍得吗?”姜柚低声质问,声音颤抖,仿佛一棵被劲风摇晃的树。顾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慕早是唯一的,姜柚所想要的报酬。“不论怎样,想好了,打电话给我吧。”顾晚转身要走。
“不用麻烦了,这个戒指,我会好好设计。不过,不是为你,是为慕早。她爱你,我没有办法阻止。这个戒指,就当是送你们的订婚礼物。”“谢谢,难为你肯答应。”“若是你再让慕早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姜柚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不会了,我会好好爱她,保护她。你对慕早的心意,我会保密,希望你也如此。订婚那日,我会邀请你来,慕早看见你在,一定很开心。”
顾晚走了,他的话却一字一句刻在姜柚心上。他徒然失力的蹲下,将头埋住,眼泪不听话的滚落下来,只有慕早,才能让他如此软弱,如此狼狈,不堪一击。泪水将手中的画稿打湿了,姜柚抬起头来,细细端详那枚戒指,泪痕还未冷却的脸上,隐隐有一抹酸涩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