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女官制度实行起来其实难度也不是很大,一方面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若能靠自己的实力在后宫当女官,便可改变自身的境况。另一方面,此事经过了李湛的许可和太后的默许,大家都跃跃欲试。
后宫的生活本来乏味又无聊,可自从定下了这个计划以后,我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要说这工作量确实是很大,不过只要前期规划好,那后期便能平稳运行了,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当下的苦都是值得的。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熹微。我与翠枝正在书房内为了官阶问题争执不下,却忽然听闻小桂子在院子里喊:”淑妃娘娘求见。“
淑妃?她这个时候跑来我的宫中做什么?
我十分不解,自从上次她来向我请安哭哭啼啼离开以后,宫中确实曾经有过对我不利的言论,不过我心知那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招数,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她也不知怎的,算是消停了一段时日。
这知道在这女官选拔制度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她却忽然来了。
难不成这袁思思也对女官制度感兴趣?我看不见得。
太后娘娘常说我一股孩子气,不经世事的模样。但实际上我却并非如此,腹黑才是我的真本性,只不过我向来觉得没有必要特意去针对其他人。尤其是在这深宫当中,大家都不容易。
”让她进来吧。“
虽说这袁思思不好相处,但她人都来了,若是我不见,肯定又要落人口实,为了避免这种问题的发生,我还是选择见一面。
毕竟只是见一面而已,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袁思思是带着礼物来的,这一次倒不似上一次那么寒酸了,只是还是一些吃食与书画,我对书画邓磊向来不太感兴趣,尤其是不值钱的书画,我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兰心嬷嬷照旧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妥帖地收拾好,不过想来,上一次淑妃赠与我的糖葫芦,自从被兰心嬷嬷拿走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
我估摸着兰心嬷嬷她不太像那么贪嘴的样子,真是不知道为何我的糖葫芦平白无故就这么消失了。
淑妃先向我行礼,又对我说道:“这些日子听闻姐姐忙着管理后宫事务,诸多繁杂,妹妹这是特地来为姐姐排忧解难的。”
我挑了挑眉,心说:这感情好啊,要是有人能来帮我,那这项工作的进度不就能大大加快了吗?
于是我乐呵呵地说道:“好啊,难得妹妹有心了,正好本宫这里有一卷竹简,因着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斑驳了,我看妹妹年纪比我小些,或许真能帮上我的忙也说不一定。”
说着,我就将手中的竹简递了过去。
袁思思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方才不是她自己说要啦帮忙的吗?怎么眼下我才交代她一件事,就把她给难住了。
“淑妃妹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淑妃捧着那卷竹简,走到了书桌旁坐了下来,竟然当真认真地看起那竹简上难辨的字迹来。
我忙给翠枝使了一个颜色,让她赶紧去帮淑妃娘娘。虽说是来帮忙,但若是真的把兵部尚书的宝贝女儿给累坏了,恐怕她爹又要作妖了。
身为后宫之主,我要考虑的问题颇多啊。
一上午的时间,那袁思思竟然当真看了一上午,兢兢业业,当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可午膳时间我便知她为何会莫名其妙来我宫中献殷勤了。
每日李湛不论多忙,都会到我宫中来用膳,来得十分勤快。有一段时间内,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吃相比较优雅,所以李湛才如此地迷恋我。
咳咳,虽然翠枝和小桂子等人明显并不那么认为。
淑妃看了一上午,除了去如厕以外,基本上都是在那个位子上坐着,并且到了午膳的时间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其实一开始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还是翠枝i悄咪咪地挪过来告诉我的。我心说这淑妃怕不是入宫后都没见过李湛,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找我,美名其曰是来帮忙,实际上就是为了在李湛的跟前露露脸。
要说这个淑妃也真是傻,为了见李湛一面,居然来这里给我当苦工,看了一上午的竹简古籍,要换做是我,早就坐的屁股都痛了。
翠枝挪过来,在我耳边问我现在该怎么办,眼看着李湛就要到我宫中来用膳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只好让翠枝先去提点提点。
“淑妃娘娘,您歇息一会儿吧,来,喝杯茶。”翠枝端着一杯茶走了过去,我眯着眼睛看着翠枝的一举一动。
翠枝这迂回战术还当真是挺不错的,那袁思思闻言,立马变说道:“多谢皇贵妃娘娘的恩典,这么一说我还当真是又饿又渴,原来皇贵妃娘娘平日里的工作都是这么繁杂且劳累的,妹妹以前竟然不知。”
说着说着,她又起身,盈盈朝我行礼,道:“妹妹代替后宫之人先行谢过姐姐的付出了。”
“不碍事,职责所在,职责所在。”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淑妃娘娘,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不回宫去用膳吗?”翠枝见我和淑妃的话题越说越远,干脆十分直接地说了出来。
那淑妃娘娘闻言非但没有做出反应,还在下一秒,捂着额头,摇摇晃晃,一下子便晕倒过去。
我心中一惊,正打算上前去扶,却听身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李湛来了。
这一切能解释为是一个巧合吗?好像不能。时间卡得刚刚好,方才还气色红润的淑妃,现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湛见状,似乎有些生气,朝小桂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御医过来。”
说完,他便大步上前,将袁思思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一旁的软榻,将晕倒过去的袁思思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软榻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湛问道。
翠枝忙回答道:“淑妃娘娘一大早说要过来帮忙做事,看了一上午的典籍,刚才正说着话呢,就晕倒了。”
李湛又看向我,问道:“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感觉淑妃大抵是累着了,不过看她面色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才对。”
李湛“嗯”了一声,御医很快就赶了过来,先给淑妃把了脉,过了许久才说道:“回禀陛下,淑妃娘娘……”
话还没说完,躺在软榻之上的袁思思便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李湛扑了过去,直冲进李湛的怀抱中。
“陛下~”那颤颤巍巍的、可怜巴巴的尾音,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她方才是在我的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呢。
我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袁思思刚才就是故意为之的,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演给李湛看的。而且看李湛这紧张的样子,我估摸着她是相信了。
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难受,当着众人的面,李湛轻轻抚摸着淑妃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臣妾本来是想来帮姐姐做事,谁知道看了以上去的书竟然就晕倒了……”袁思思说道这里,低下头,脸上不禁露出了羞涩的模样,手指搅着李湛的衣摆,道:“臣妾真是没用,没帮上多大的忙不说,还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
我站在李湛的对面,冲李湛挤眉弄眼,心说李湛你这个家伙是瞎吗?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真是白长了那么大一个脑袋了!
李湛却并不看我,反而笑着对袁思思说道:“没事,你没添什么麻烦,身子要紧。”
得了李湛的这句话,那袁思思心里定然甜得跟吃了蜜一样,因为她那张娇俏的小脸上的笑意压根就掩饰不住。
到底还是让袁思思得逞了。我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李湛日日都来陪着我,对我算得上是百依百顺,淑妃按照道理来说,也是李湛的妃子,可自打入宫以后,却不得李湛的恩宠。
要说惨,自然还是袁思思惨一些。所以袁思思用这样的小技俩来接近李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心里就是没来由地有些难受,可具体是在难受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太医们散去,御膳房也准备了清单的饭菜来给淑妃,一张桌子上坐了我、淑妃和李湛,头一次有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坐立难安,可李湛却稳如泰山,该吃吃该喝喝。
另一边的袁思思则是花样百出,一会儿给李湛夹菜,一会儿给李湛盛汤,殷勤着呢。
我叹了口气,忽然有些自惭形秽。李湛每日都在我身边用膳,我却从未为他做过这些事情,看他现在一副享受的样子,大抵也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的。
我埋下头扒拉了两口米饭,心中酸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