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冷风吹得我直哆嗦，珍珠还是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场面，立马就吓得哭哭啼啼。
“娘娘，要不咱们就听张公公的，先行回去吧。”珍珠红着眼眶说道。
人人都劝我回去，我也不知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是皇贵妃，代管凤印，但终归不是皇后。
或许这也就暗示了，李湛其实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或许他封我为妃，让我风头无两，就是为了笼络我爹，或者是为了得到猛虎山的那件东西。
什么蓁蓁……什么一生一世……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我越想越气，月色如水，微风吹拂下，树影摇晃。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这么慌神，是因着李湛在一番云雨后唤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蓁蓁”。
可后来也证实了，他口中的蓁蓁就是我。
可李湛既然找到了我，找到了他心目中的蓁蓁，又为何要和袁思思……
我不敢在想，心比这月色还凉。
张公公又进去，给我寻了一个暖袋来，给我捂手，又叹着气，翻来覆去劝我回去。
也是，就算是放在寻常人家，我的夫君临幸了小妾，若是我这个正房去闹，也会被外人说成是妒妇，不懂三从四德。更何况我还不是李湛的小妾。
真是讽刺。
“珍珠，走吧，我们回去了。”我轻声说道。
珍珠担忧地望着我，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我没事，咱们快些回去吧，外面冷死了。”
“好，娘娘，咱们这就回去。”珍珠抹了把眼泪，赶忙给我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将手里的灯笼拎到前面，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从前我从未觉得我可以为了一个男人难受到这种地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最怀念的。莫过于在快活林，和苏烨、阿娇饮酒歌唱，一起起舞的日子。
可我现在抬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宫墙。宫闱深深，我当真已经回不去了。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顿下脚步，心说难不成张公公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转过身去，却意外地看到了李湛。
眼前的李湛，我只能一个词来形容他——狼狈。
头发凌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好。只穿着一条睡裤，上半身的衣服大开着，敞开着他结实的胸膛。面色微红，因为跑得太急，还有些气喘吁吁。
这样一副模样，任谁看了都晓得他方才在干什么吧！
我气急，转过身去不看他，却听他急切地问：“蓁蓁，你要去哪里？”
“你住口，我才不是你爱的蓁蓁！”说完，又抽噎着道：“李湛，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我是沈鹿溪，我是佞臣之女沈鹿溪！”
“好，鹿溪，你别生气，这么冷的天，你快随我回去。”李湛拉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将我的手从中抽出来。
我仍觉得心里不舒服，尤其是看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方才肯定是和袁思思这样那样又这样了……我越想越气，越发觉得他恶心。
“你松开我。”我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李湛却死活不撒手：“不可以，蓁蓁……不，鹿溪，你陪我回去。”
“回哪里？回你的宫殿，看睡在你龙床上的女人是何等的千娇百媚是吗？”我怒吼道。
李湛愣了愣，一下子慌了神，忙手忙脚路地拉好衣服，跟我解释：“鹿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淑妃并没有……”
“你们有没有干什么关我屁事！”我瞪了他一眼，再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拉着珍珠的手，转身就走。
张公公见状也急忙上前来，拉住了李湛，劝说道：“皇上，这么冷的天，您穿得那么少，一定要担心龙体啊！”
我见他被张公公给牵绊住，走得更快，很快，就离李湛的清心殿很远了。
而李湛，也再没有追上来。
我气恼得很，一路上埋着头走得飞快，珍珠几乎要跟不上我，一路上都在喊：“娘娘，您走慢些，珍珠跟不上了。”
我却什么都不管不顾，张公公给我的鞋子偏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没了一只。我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长乐宫的方向盘。
其实此刻我非常想出宫去，因为我总觉得长乐宫并非是我的家，那只是李湛赐给我的一处住所罢了！如今淑妃得宠，恐怕明日我就得从长乐宫搬出来，搬去李夕云那样的冷宫里住着，孤独终老了！
我一边跑一边哭，回到宫里，一头就扎进被子里，谁叫我我也不理。
兰心嬷嬷和翠枝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连忙拉着珍珠追问，珍珠结结巴巴地，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们。
翠枝到底还是疼我的，当即就进屋拿出她的剑，拎着剑就向我跪下：“娘娘，奴婢现在就去栽了那个惹你伤心的混账！”
说罢，谁拦都不好使，径直就出了宫门。
兰心嬷嬷忙大叫起来：“娘娘，若是翠枝当真去杀了皇上，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娘娘！”
我心如死灰，不想管这些事。只是手一抹，又摸到榻上的一枚玉佩，细腻的手感和精致的花纹，只是李湛送给我的东西。
他送给我的时候说，这玉佩虽然摸着凉，但很快就能发热，冬日里拿着它，手心都是暖暖的。
我突然就哭了起来，兰心嬷嬷也不敢再让我去拦翠枝了。
可是我却又但心起李湛，翠枝武功还不错，虽然李湛有许多影卫再暗地里保护着，可是万一被翠枝得手了怎么了得？
我忙翻坐起来，吩咐珍珠给我穿鞋，穿好鞋，我又不要命地朝着李湛的清心殿跑。
远远地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心中一惊。
翠枝武功虽然高，可终归不是李湛那些影卫的对手，难不成她已经被对方给……
我急忙跑过去，才见地上当真全是血污。此刻，我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翠枝……翠枝……”梦境之中的画面开始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我依稀瞧见李湛拎着剑，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天猛虎山肯定死了很多人，满地都是鲜血形成的血流，我站在中间，不知所措。
桃花一片片飘零，我眼中的世界全是血色。除了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仍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跌倒在地，苦笑着对他说：“你杀了我吧。”
白衣男人举起剑，狠狠地砍下，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鹿溪，你怎么了？快起来！”耳边却是李湛紧张的声音。
紧接着，我就被李湛给抱了起来，他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整整齐齐的，一点不见方才的狼狈。
我的嘴唇都在哆嗦：“李湛，翠枝呢？你是不是把翠枝给杀了？”
李湛摇了摇头：“朕知道你最在意翠枝，怎么可能杀了她？”
“来人。”李湛回头，高声道：“将刚才的那名宫女带过来。”
果然，很快侍卫就带着翠枝上来了。翠枝手中的剑已经被夺走了，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好端端的。
我忙问道：“翠枝，你没什么事吧？”
“娘娘，奴婢没能帮你杀了这个狗男人！奴婢对不起您！”翠枝垂着头，沮丧地说道。
张公公闻言，怒骂一句：“大胆奴婢，竟然还想着要谋杀皇上！要不是皇上刚才发令不许对你动手，你以为你现在这条小命还在吗？”
“我一定会杀了他的！”翠枝瞪大了眼睛，要朝着李湛扑过去，我急忙从李湛的怀中挣扎出来，快步跑过去，将翠枝抱在怀中。
“翠枝，别这样，别这样。”我哭嚎着说道。
翠枝见我哭了，她的眼泪也憋不住了，跟我我一起哭：“娘娘，奴婢不舍得看见您难受啊，您不愿意当这个娘娘，奴婢知道，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只能替您杀了他，是他让您难受的……”
我们两个人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李湛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翠枝，和他，我们三个人。
“为何要杀朕？”李湛弯下腰，看着翠枝。
翠枝倔强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李湛一眼，道：“陛下让娘娘伤心了，当杀！”
李湛又看向我，朝我伸出手：“鹿溪，你快起来，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听我解释解释。”
“我不想听！”我倔强地别过头去。
“淑妃给朕喝了含合欢散的药物，又骗朕说是扶朕回来休息，可是朕对天发誓，朕真的没有和淑妃行夫妻之事！”李湛认真地对我说。
我吸着鼻涕转过头去：“我才不信你说的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肯定是骗我的。”
“鹿溪，那你说，朕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李湛看我，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就差写上两个字——真诚了。
我不由得一愣，心说难不成真的是我误会了李湛？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李湛衣衫不整地出来，还面色酡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