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整个晚上,我几乎声嘶力竭,终于卸货成功。
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生下来也是小小的一个,我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只有李湛陪在我的身边。
我主要是有些尿急。
轻轻一动,他就醒了,忙关切地问我:“鹿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头,撑着上半身坐起,才发觉外面已经天亮,而周围全是明黄色,我这是睡在李湛的龙床上,并不在袁思思的寝宫了。
“我的孩子呢?”我四处看了看,都没有看到我孩子的身影。
李湛轻笑一声,“这么着急,孩子当然有奶娘照看着,你就放心吧,朕特意吩咐了张公公去盯着,他对宫里的事情最有经验,有他在,肯定不能出错。”
我点了点头,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
浑身都没劲儿,整个人如同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心里有事儿,我也躺不住了,强撑着就要坐起来。
李湛见状赶紧来扶我:“你要去哪里?”
“珍珠的事儿……”这件事我不愿意让李湛插手,因为其中还涉及到许多朝堂之上的大事儿,李湛一旦插手帮着我对付袁思思,指不定谁又会跳出来说李湛是个昏君。
所以我才没有听从欧阳月的建议,反而是选择飞鸽传书给我爹。
这个时候,想必我爹那边已经采取了行动。
“鹿溪,其实有的时候,你可以依赖朕。”一提起此事,李湛脸色难看,我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一切。
既然他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麻烦再去问别人了。
“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袁立已经死了,淑嫔听到这个消息,悲愤难当,试图上吊自杀,被人发现给救了下来,不过现在……”李湛叹了口气,“现在她已经是废人一个,朕想,这样也算是为了你、为了珍珠报了仇了。”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还没死,对么?”我看向李湛,直直地想要看进他的眼底。
李湛点了点头。
我脑海中珍珠的最后的惨状不断地上演,本就身子虚,如此一来,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湛要来扶我,被我一手推开,“你让开,我倒是要去看看,所谓的已经是废人一个,究竟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比珍珠的下场还要惨!”
脚下发软,我根本就站不稳,险些就要跌落在地上,好在李湛稳稳地扶住了我,“鹿溪,你先别着急,朕现在就带你过去,珍珠已死,你别想不开啊。”
有他扶着,我勉强才能走路。
一推开门,翠枝就候在外面,“娘娘。”
“兰心嬷嬷呢?”我心里最担忧的还是兰心,她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在宫中遇到这么一个知心人儿,谁知道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我实在是担心她撑不住。
翠枝连忙回答:“兰心嬷嬷跟着出宫去了,亲自把公众给的补偿送给珍珠的家人,又盯着人给珍珠下葬,不过奴婢看着,兰心嬷嬷出宫的时候一路都在哭,估计也是难受坏了。”
提起这件事,翠枝也是眼眶泛红。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太医吩咐了,您这是早产,孩子不足月,您身子现在虚着呢,可得好好休息,千万是不能吹风受凉的啊!”翠枝眉头紧蹙。
李湛开口,“翠枝,朕陪着她出去走走,你进屋去取朕的大氅过来,取汤婆子和伞,莫要让娘娘受冻。”
“是。”
翠枝立刻去办,李湛稳稳地扶着我,“鹿溪,你莫要逞强,昨夜你流了很多血,朕找来很多药材才勉强把你救活,朕……担心你。”
这还是我头一次听李湛说这样的话,顿时鼻头一酸,不再跟他置气。
“那去救袁思思的人,是不是你的人?”我轻声问道。
李湛摇了摇头,”是真的人,但朕向你保证,绝对不是朕派去的。“
”我信。“
”鹿溪,你真的想让她死?“李湛问道。
我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彻骨的寒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没错,我想让她死,她害我不够,还杀了珍珠,这个仇,我不得不报,我要她给珍珠陪葬!“
我这话说得急了,又呛了冷气,顿时咳嗽不已。
淑嫔的宫中,安静得出奇。
我推门进去,袁思思正坐在梳妆镜前,头发凌乱,眼里茫然。
“你看,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李湛指着袁思思说道。
看起来倒是挺像这么一会儿事的,只是……
我勾了勾嘴角,走过去,凑在袁思思的耳畔,道:“袁思思,你爹他其实没死——你说你怎么就疯了呢?不过是失踪了而已。”
袁思思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点变化,虽然很小,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看来,她还真是装的。
袁思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疯了?笑话!她要是真的那么脆弱,她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只怕她是听闻这次我先让我爹对袁立动手,又派人封了她的宫殿,再加上珍珠却是死在她的宫中,她怕自身难保,所以才临时想出来这么一个计谋。
只是她大概没有想到,装疯卖傻是我小时候就玩腻了的把戏,只要她露出一点儿破绽,我i就能看出来到底是真是假。
“你好好看看再说吧。”我眼里的怒火在烧。
袁思思蹲下身,拾起一份,才看了不过几行字,就已经脸色惨白。
她心里肯定在想,我怎么会查到这些的。呵,其实袁思思的计划分明没有任何的漏洞,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从来就不是像她那样杀人如麻的人,我心中确实有恨,可是我会选择我自己的方式来报仇,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珍珠!
“你以为你爹真的死了?”我轻笑一声,“其实没有,你爹现在还活着,只不过现在怕是生不如死。”
“你骗我?”她的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笑了笑,“兵不厌诈罢了,这件事连皇上都没有看出来,你没有看出来,也正常。”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袁思思瞪着我。
我哑然失笑,人世间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明明袁思思和她爹袁立才是做错事情的人,现在居然反倒来质问我,这是什么道理?
“你爹他在兵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皇上想要除掉他,但无奈袁家在京城根深蒂固,官官勾结,根本就没有办法斩草除根,只不过——”我弯下腰,凑近还蹲在地上的袁思思,轻笑着说道:“你可别忘了,我爹是天下第一佞臣,这最拿手的,自然就是跟皇上对着干、跟文武百官对着干。”
“你到底把我爹怎么了?”袁思思有些沉不住气了。
其实她向来都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类型,“你别着急啊,看完这些东西再说话,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最后你能不能活下来,可就取决于你到底听不听话了。”
袁思思越看越慌,拿着手中那封信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沈鹿溪,这些都不是真的!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这明摆着就是陷害我爹啊!”
我早就料到他她这么推卸责任,嗤笑一声,“袁思思,你当真以为你爹以前做得事情就天衣无缝?”
袁立做事确实很谨慎,很多事情都没有留下痕迹,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袁思思,一字一句地问道:“珍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你一个娘娘对一个奴婢动了杀心,非要置她于死地!”
“你要是不杀她,我还不知道你这宫里,藏着秘密。”
这句话我说得轻飘飘的,却便袁思思给吓了一个够呛。
我才刚从大理寺回来,在这次的事件中,人人都知道李湛和苏烨都站在我这边,皇上和靖王两尊大佛在,袁思思的爹又被打压,谅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
所以,珍珠就算得罪了袁思思,袁思思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她。
而回响起珍珠躺在院子中的惨状,我几乎立马就猜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写了信给我爹,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只觉得到底对不对,一切都只是赌一把。
好在,我赌对了。
李湛扶着我坐下,翠枝也赶了过来,将大氅盖在我身上,我的手缩在衣服下,微微颤抖着,其实我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为了不在袁思思的面前露怯,我只能强行撑着。
”娘娘,沈相那边又来了一封信。“说着,翠枝拿出一封信递过来。
我摆了摆手,”念。“
翠枝立马展开信件,开始念。
一个字一个字,袁思思的脸上慢慢失去了颜色。
”不可能……不可能……“袁思思疯狂地摇着头,她这个样子,倒真有几分疯了的感觉了。
”你爹这次是在劫难逃,你还想不想活,那就看你的选择了。“我扔下这句话,站起身来,一直没说话的李湛忙过来扶我,”鹿溪。“
”皇上,这一次臣妾给你做了决定,还请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李湛勾了勾嘴角,扶着我走出去。
这个冬天真冷,不过——也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