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马蜂蛰了以后,我时常窝在屋子里,女官们都需日日前来,与我汇报近日工作的进展。
珍宝司的珍宝都已经轻点完毕,但后续还会源源不断地有新的珠宝进账。
一是因为番邦每年都会进贡珠宝,二来是后宫所需,也经常制作新的珠宝,但工作任务也不算繁重。
司衣局的就要忙很多,冬天就要来了,宫中开始忙着制作冬装。
从针线到布料,都极为讲究,这些东西都由淑妃娘娘接管着,我倒也不需要特别操心。
主要也不是我特别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虽然我也算不上特别信任淑妃,但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我并不过多过问,只是核查了她们今年的冬装计划,觉得应该没有大问题,就再也没有问过。
这几日我总是嗜睡,看一会儿折子,又困了。如此反复几次,兰心嬷嬷说不太对劲,于是娶请了太医来给我看。
太医来的时候我昏昏欲睡,还老是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口味偏好酸辣,我也觉得奇怪。
来为我看诊的是新晋的女官,长得颇为秀气,可总是板着一张脸,也并不怎么笑。
“娘娘,请伸出手来,奴婢给您把把脉。”太医冷着一张脸说道。
我的瞌睡虫一下子散了大半,忙不迭伸出手去,“幸苦你了。”
女太医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我的脉搏,面色一变,又重新搭上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纤细,指尖有些冰凉,凉丝丝的,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她蹙起眉头思索了许久,又起身,行了个礼,道:“娘娘,您这脉象奴婢一时间不能确定病症,请容奴婢回太医院请师父过来看看。”
闻言,翠枝和兰心嬷嬷都变了脸色,可女太医也不多说,转身就退了出去。
我心说我就是被马蜂蛰了一下,最近又懒了一点,总不至于就演变成绝症了吧?虽然心里知道这个猜测不可能,但心中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会吧,我的人生才活了十几个年头,不会就这样嗝屁了吧?
太医很快就来了。而且来的不是一个,整个太医几乎都来了,我捏了捏翠枝的手。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翠枝弯下腰下来说道。
我干笑着说道:“待会儿要是太医宣布我是绝症,你记得给我写封遗书,我字也得不好,你替我代笔。”
太后咳嗽一声,“娘娘,听奴才的徒弟说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不敢妄下结论,于是奴才才特意带着几位同僚前来,还望娘娘先配合我们诊治。”
不管是不是绝症了,先看看吧。
我认命地伸出手去,老太医还挺讲究,在我的手腕上搭上一条手帕,才将手搭上来给我把脉。
太医拧紧眉头,探了许多,又换了一位太医来为我把脉。
我心说不管我是得了什么绝症,我都能承受的住。
不过看他们这么严谨,我也不好打断。万一我本来是有救的,结果就因为我打岔,太医诊错了或者……救不回来那就麻烦了。
一圈的太医都轮了一圈,几个太医聚在一起轻声讨论一会儿,我心里着急,忙问道:“几位,我的病情怎么样啊?还有得救嘛?”
拜托了,要死也给我个痛快的嘛。
谁知道几个太医转身,太医院的老太医,神情严肃地说道:“娘娘,根据咱们几位的讨论,现在可以确认——”
要是绝症,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我思索了许久,却听到太医说:“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我不是绝症吗?怎么能说成是有喜了?
“我和几位无冤无仇的……”话还没说完,我忽然反应过来,“有喜了?!”
“没错,方才奴才为娘娘把脉,就是诊出的喜脉,女官不敢确认,故而请大家前来,这是奴才们联合得出来的结论,绝对不会有错。”
有喜了?我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什么感觉啊。
平时我肚子上就有很多赘肉,肉乎乎的,最近确实吃得比较多,发胖也比较明显,害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身体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我肚子里真的有个小生命?”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兰心嬷嬷笑着上前来,又取来一条薄被,给我盖上,“最近天凉了,娘娘更得注意身体。”
我笑着点点头,几位太医都跪下来连连恭喜我,我一下子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才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绝症晚期,没得救了,结果被告知并不是要死了,只要有喜了,这样的心情起起伏伏,让我有些晕晕乎乎。
翠枝笑嘻嘻地弯下腰来,盯着我的肚子看,珍珠也好奇极了,忙凑过来想要看看。
“啊呀,你们没听说过,这有喜得好几个月后才能看出来肚子呢。”我笑着看着珍珠,珍珠却不听,只觉得有趣得很。
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摸摸看?”
珍珠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娘娘,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不过现在你应该还感受不到这个小宝贝。”我笑着说道。
珍珠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地摸了摸,“软软的。”
废话!肚子上都是我的赘肉,全是肥油,能不软和吗?
我肚子里怀了一个小宝宝,而院子里李湛给我留下来的植株也冒出了绿芽,看起来有些事情还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娘娘,奴婢现在就写封信去给陛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兰心嬷嬷笑着道。
我忙阻止了她,“别别别,嬷嬷,这件事我想给李湛一个惊喜,先别告诉他,等他战胜归来,我再告诉他也不迟。”
“好,都听娘娘的,听闻陛下近日已经抵达前线,估计正忙呢。”兰心嬷嬷道。
我心里偷着乐,心里想着等李湛回来,肯定会非常惊喜。
平日里对女红不感兴趣的我,非要缠着翠枝教我绣东西,我总想着趁孩子出生之前,给孩子准备以后的衣服。
“娘娘,您真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翠枝拿着针线感慨道。
我绣着一朵小红花,开心地说道:“啊呀,翠枝你不懂这种心情的,肚子里有个小东西,感觉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呢,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却觉得自己该有点当母亲的样子了。”
“好,娘娘想要学什么我都教你,可是娘娘一定要听话,不能让自己过度劳累,方才太医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吧?”翠枝装作大人模样教训我。
我笑着回:“我知道啦,太医说,不能过度劳累,也不能挑食,不能过度饮食,还要适当地出去运动运动。”
“娘娘记得最好了。”翠枝笑着说道。
我心里是当真高兴,摸着自己肚子看向窗外。
树下的那盆栽绿意更浓,想来不久以后,应该也就能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了。
我看着自己肚子,肚子里的宝宝也就跟那棵植物一样,等过段时间,就慢慢长大了。
宫中上下,除了太医院,几乎无人知道我有喜的事。一来是兰心嬷嬷说,这女人怀孕,最忌讳的就是到处去说,不然总有心存嫉妒的人进行诅咒,孩子容易滑胎。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别人呢?”我我歪着头问。
兰心嬷嬷道:“得百日以后。”
百日以后……我摸着肚子,柔声说道:“宝宝啊,等百日以后,我就写信告诉你得外公外婆,你呀就要来了。”
宫中的日子很安逸,我月份小,与未怀孕之前也并没有多大区别,除了后来几天慢慢地有些吃不下去饭,吃什么吐什么比较折磨人以外,一切都还蛮顺利。
因为有人曾经想过来害我,宫中的饮食更是严格,她们事事严谨,我倒也放心了不少。
以前我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当然不怕被奸人陷害,可如今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真是怕一不小心就连累了它。
饭食也开始不规律,我总是饭点时候不想吃,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饿得只能偷溜去御膳房找吃的,如此反复,全宫的人都把我搞得神情恍惚。
第二日,还得继续应对来汇报工作的女官。
谁知道就在这种平静而无趣的日子里,袁思思突然来访。
“娘娘,见还是不见?”翠枝为难地问我。
我心说她又来干什么,李湛如今不在宫中,我也没有李湛的消息,她跑来我这里,也得不到什么了,那还干嘛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见吧。”我叹了口气。
翠枝有些担忧:“娘娘,您现在有喜的事情可都还瞒着众人呢,要是被淑妃娘娘给看出来了该怎么办呀?”
“没事,我尽量忍一忍。”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袁思思这个时候来是要干什么,可是太后娘娘前不久才叮嘱我要保持后宫和谐,我现在不见她,这话要是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我又要被叫过去念叨个半个小时。
“好吧,一切都依娘娘的。”翠枝点了点头,忙去通知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