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待大厅恢复平静,博武道:“刚才那胡挞好怪,怎地突然离开。”
几人都望向青慈,还是红姝姐开口道:“青慈妹妹,你认识那人?”
青慈只得摇摇头,她自小在卫城医堂长大,哪里认得什么江湖人士,更没听说过什么侠盗胡挞。只是刚刚那人明明看着自己好生端详,也不知为何。
夜已渐深,客人离去,今晚长行与博武依旧留住醉月楼,几人纷纷回各自房间休息。
青慈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只见一个身影从门后闪过,一把拉过青慈,一只手伸来,力道不大不小,正捂住青慈的嘴,一个声音从耳边低声传来,“别出声。”
青慈听这声音觉得熟悉,惊愕之余缓缓转过头,眼前一亮,高兴的叫道:“三师兄,怎么是你!”
将不与赶忙拉过青慈,靠近房门向外仔细聆听,确认门外没有声音后才轻声道:“小声点儿。”
然后拉过青慈坐到椅子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青慈也压低声音,却难掩心中的喜悦,“三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二师兄怎样?医堂还好吗?”
将不与微微一皱眉,“医堂那边有二师兄打理,一切都好,倒是你,我怎么见你与那醉月楼的老板很熟络的样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说红姝姐?她人很好……”青慈想再多说却发现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
“青慈,你可知道这醉月楼真正的老板是当朝护国将军蔚长行,有传闻说他在此集结江湖人士,囤积势力欲谋权篡位!你怎么与这干人混在一起?”
青慈听了此言不禁哑然,“你说蔚将军要谋权篡位?怎么可能?”
将不与道:“虽然只是传闻,但我觉得你在此地不安全,应尽早离开,而且,楚翼将师父去世的消息放出,并且说你拿了师父的医学秘籍到京城来,还找人画了你的画像,也不知他背后与何人勾结,暗地里发出悬赏势要拿回秘籍!”
青慈失声一叫,“楚翼他怎会如此!我爹生前待他不薄,还将医堂交托给他,他怎可为了得到《玄武秘籍》如此待我!”
將不与看着略略发抖的青慈,轻轻拉起青慈的手,“师妹不必难过,我与二师兄都会尽力帮你,只是你如今呆在此地不安全,这醉月楼本就人多混杂,我担心你会有有危险。”说着抓着青慈的手一个迟疑,回手将青慈的手放到桌上,手指搭住脉搏,一脸惊讶的看着青慈,“你怎么伤成这样!”
青慈赶忙收回手,背过身子,“我没事!”
將不与纵身转到青慈面前,双手按住其肩头,一脸怒气,“你太胡闹了!”
青慈转过头不语,这个平日里最宠着自己的三师兄在说自己胡闹,然而青慈一点没觉得有问题,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青慈不想带着遗憾和未知死去。
將不与知道青慈的性子,倔强时不进言语,自己认定的事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于是不等解释,一抬手点了青慈的穴道,随即将她放到床上,盘坐到自己对面。
“三师兄,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身上的毒已经快入心肺,再不驱除随时都可能危及生命!”將不与说着提气运功,双掌按住青慈身前,“你身上最重的伤就在背上,几处大穴都堵住了,你竟然还撑着!”
將不与的手掌中传来一股热气,带着一丝丝酥麻和疼痛感传入体内,加之被点了几处穴道,青慈想躲又躲不开,只得承受这一股股的热气,紧接着便是背上那一阵阵的酸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向背脊,要从背上喷出一般,接着便觉一阵洪水冲出的力量,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涌出。
“啊!”青慈终于忍不出叫出声来,“好疼...”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將不与双眼盯着青慈紧咬的嘴唇,嘴角隐隐渗出的鲜红,他知道她一定很痛苦,而他心中的痛苦却不比她身上的痛苦少,將不与只后悔自己没有马上赶来京城,才让青慈遭受如此伤害,现在若再不将毒逼出来,待她真是死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將不与收回双掌时,青慈早已力竭,身子一轻,扑倒在將不与怀中,將不与伸手揽住青慈,只是当手掌落到青慈的背上时,手心里那湿粘的感觉不禁一惊,收回手来抬到眼前,只见手掌上一团已经发黑的脓血,將不与赶忙侧头看向青慈的背后,一片红得发黑的脓血将整个衣衫都打湿了,是刚刚被逼出的毒血。
將不与想想还是缓缓抬手解开了青慈的衣衫,将外衣脱了下来,双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青慈的中衣,他想将青慈身上的脏衣服换下,至少不能一直留在身上以免脏血再次污染伤口,他想查看确认下青慈背上的伤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想知道这个他心爱的女孩在承受怎样的痛苦,犹豫再三还是将青慈的中衣拨开,又用脏衣服擦了擦青慈的背,当他清晰的看到青慈背上几个穴位处发黑的伤口时,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將不与警觉的看向房门,随即丢开青慈身上沾满脓血的中衣,一抖旁边的被子,将青慈盖好,起身躲到窗边。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
“青慈妹妹,睡了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
將不与屏息而立,不敢出声。
躺在床上的青慈渐渐恢复意识,听得门外的声音,想要应声,但身后吃疼,身子发软动不得,再一抬手竟发现自己身上一s不挂。
“屋内还有其他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只是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推开,长行提步冲进屋子,红姝与博武跟在后面。將不与见状转身推开窗子,一纵身跳出窗外,施展轻功疾步而行。
“什么人!”
博武喊了一声,脚下一点,也跟着串出窗子,追赶而去。
红姝看到床上的青慈,坐到床边,“青慈,你没事吧?”
青慈依旧觉得浑身无力,身上的毒血刚刚被逼出,又出了一身汗,更加觉得身子瘫软,侧头看向大开着的窗棂,心想三师兄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就这样离开,博武追去,一定是误会了。
长行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衣服上沾着深深浅浅的黑红色血迹,走近床边,“你没事吧?”
青慈只觉得背上依旧湿粘,而一s不挂的身子正紧张的贴在床榻上,心想自己这样真是不知要如何解释了。
“那衣物上的血迹是你的?”长行一指地上的血衣。
青慈点头。
“来人是要给你治病?”
青慈点头。
“治好了?”
青慈点头,随即又摇头,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是否医治好了。
“伤在哪了,我看下。”
青慈听了拼命摇头。
红姝看着青慈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又想到之前为她的背涂药,于是道:“青慈既然没事,长行你先出去吧,我留下来照看便好。”
长行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青慈,突然问道:“来人与你什么关系?”
“是我三师兄...”
长行闻言不再言语,出了房门。
见长行离开,青慈才松了口气,红姝姐看着青慈一张惨白的小脸,“这回让我看看吧。”
红姝说着上前将青慈扶坐起来,青慈松开被子,露出血迹斑斑的背脊,口中费力的说道:“红姝姐,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床榻。”
红姝见状一皱眉,“没事,一床被褥换了便是,”接着将被子往青慈身上裹了裹,“我叫人准备几桶水,要赶快清洗下才行。”
青慈一伸手拉住红姝,“红姝姐...”
红姝侧头看着青慈,“你背上流出的已经是鲜血了,把伤口清洗干净后会好的快一些。”
“谢谢红姝姐...”
“谢什么,你不是也为长行医病了嘛?你要活得久一点才能等到你要的答案。”
红姝说着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间,随即命伙计准备沐浴的木桶与温水,又叫人准备了一床新的被褥送来,待一切安排妥当,红姝进来亲自扶青慈进了浴桶清洗。
而另一方面,博武追赶將不与,竟追出城外十里开外,在树林里东绕西绕,竟就这样将人追丢了。博武几个转身,凝息感受,却是无人,博武甚是纳闷,对方究竟是何人,既然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就这样逃走了。
博武回到醉月楼将追赶將不与的情景讲述给长行,长行闻言沉默良久。
“对了,青慈怎样了?没受伤吧?”博武问道。
“那人是青慈的师兄,还为她医治了身上的毒。”
“什么?你说来人是青慈的师兄?”博武惊讶的看着长行,“她的师兄不应该是学医的嘛?什么师兄轻功这么好?”
“她那师兄不简单,看来那丫头还是有所隐瞒。”
“那青慈现在怎样了?”
“我看是要不行了,红姝姐在照看...”长行道。
“啊?要不行了?”博武瞪大眼睛,“她师兄是来救人的还是杀人的?她死了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长行仰头床上一躺,“那就等我精神失常,把你们都杀了吧!”
“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