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起来，这与上一次他见着陈望的时候，差别也有些大了。
虽说来这不多，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叫他惊叹于这人年岁与相貌如此不匹配，甚至还怀疑过他的年纪。
孟谌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如此虚弱的陈望还是有几分年过古稀的模样的，看来果真是到了年纪，哪怕是再怎么耐老，始终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不过他今日过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也怪我来的有些仓促了，也是因为临时路过这里，替朝廷巡查一方水土，想着有些日子没来了，于是便来看望一下陈老。”
按照他的意思，自己是临时起意，所以才没有提前报备，甚至是经过了山门，想起来这里还有个温泉山庄，于是掉头便上了山，这世上还真有这般随意的事情？
陈望将这些话听进了耳朵里，心下却不以为意，面上还是做的一团和气，不过这眉宇之间也是隐隐有几分愁绪。
“要说仓促还是老夫，这里实在是没能提前预备下，再加上前几日……”
孟谌眼眉微挑，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然而转瞬之间又隐藏在了眼睑之下。
“唉……这些事情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陈望摇头叹气，只招呼着他继续喝茶，“既然孟公子来了，那今日就好生的休息着，可千万不能怠慢了贵客，倘若哪里伺候的不周到，还望加以指正，这底下的下人，定然是无心之失，我也一定会回去好生管教。”
“陈老言重了，谁不知道您这里的人礼数是最为周到的，又怎么会有失礼这一说呢？”孟谌客气一句，垂眸敛下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几番言语，你推我让，场面看起来似乎十分和谐，只是这外头却不如里头安静，时不时的便传来几声脚步，甚至还有一些打杂的声音，不过都十分朦胧，听到不真切。
一开始孟谌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这声音出现的有些频繁，又屡屡看见陈望脸愁眉之色，这咳嗽的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了。
于是乎，他只装作被外头的声音给吸引了，扭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陈望：“今日这外头好生热闹，不知道陈老师有什么喜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也让晚辈听一听？”
“孟公子说笑了，哪有什么喜事，一堆的糟心事等着呢。”陈望止不住的叹气，眼底的愁绪是越发浓重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终摇了摇头，“也怪我草率大意了，今日外头的确是忙活了一些，因此打搅到了孟公子，还望海涵。”
“陈老总是见外，不知是因何缘故，若是有什么难处，晚辈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不辞其让。”孟谌彬彬有礼，全然是一个贴心的为了长辈着想的小生。
陈望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赞赏，十分明显：“都说这孟家公子才华横溢，谦逊有礼，定然是彦国可造之才，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说笑，孟公子气质傲然，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一番夸赞之后，陈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只是稍稍稍低了一些自己的声音：“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也不知道孟公子听说了没有，近来王爷也在此处落榻。”
孟谌心念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先前倒是听过几句，不过王爷仙踪不定，若是能够偶然碰上一回，也是晚辈福气。”
“实不相瞒，此时此刻王爷就正在此处落榻呢，只是昨晚去出了一些事情，正搅得我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陈望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正好抓住机会，孟谌顺势便道：“何事？”
陈望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犹疑，似乎是在掂量着。
见此，孟谌收回了试探的眼神，舒了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微笑：“是晚辈有些唐突了，原本想着陈老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晚辈似乎还能帮上一些忙，如今看来却是给您增添了难处了，既如此，陈老大可不必多说，晚辈当从未听过就是。”
陈望一听这话，连忙摇了摇头：“这……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孟公子切莫要多想，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大事，左右也是有惊无险，纵然是说出去了也没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是好好的，王爷大驾光临，我等自然最是看重，没想到居然出了那档子事，差点危及了王爷……王爷性命，也是叫老夫罪该万死……”
说起这个，他似乎也心有余悸，那副样子是实实在在的恐惧，不像作假。
孟谌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眉宇之间写满了担忧，着急地问道：“谁人敢如此大胆？居然刺杀王爷！”
“孟公子还真是未卜先知，老夫还没说出刺杀呢，你便已经猜到了这一点。”陈望蓦地开口，一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倏地看过去。
孟谌一顿，身子有那么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我方才听着陈老的意思是危及了王爷的性命，这样一想，除了刺杀这件事情恐怕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了……”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常态无异。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并不远，然而在那一瞬间，仿佛连风都止住了，只剩下了空中二人的眼神相撞，有着无数的波澜。
陈望笑了：“孟公子这般着急作甚，我知道你聪明，自然是能够想得到的。”
“是陈老说笑了。”孟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锋芒，只是这一层光彩并没有让任何人瞧见，他只慢慢的坐回去。
“其实也和孟公子猜想的别无二异，当真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王爷身上，其心可诛！”陈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了这些话。
孟谌面不改色，目光迎上去：“世上胆大包天的狂徒不胜枚举，只是王爷这般心思细腻之人，不管对方筹谋再怎么精细，定然也是伤不到王爷一分一毫的。”
“的确，那些狂徒也不过如此，即便越过了山中的把守，没过多少功夫，就已经被王爷底下的人一一一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