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想起来，是因为今日在客厅，自己将账本放在桌上之时，余光瞥见了桌上叶荣的一页信纸，那笔迹不是他的，自然就是孟谌的。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曾嘉。
“小姐，不知是何人的马车坏了，堵在前面走不动，咱们一时半会儿过去怕是要下来走过去了。”青萝没一会儿便探清了前面的情况。
叶如言掀开车帘往前面看了看，的确有马车停在不远处，只是下人忒多了些，几乎要堵住整条街道了，这边拥挤不堪也不见谁来处理，只是停在前头没动。
“算了，下来走吧。”
说着，她便下了马车，好在换上了男装行动方便些，前头是堵死了，她们只能绕到另外一条街上去。
没走几步却见前面居然吵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总之有几个男子的声音在那里相互叫骂着，十分难听。
“诸位过来评评理呀，哪有这样罔顾他人性命的，这马车撞了人就想跑，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话的是一男子，叶如言远远看过去，模样倒像是个书生，就是他堵在马车面前不让他们往前走的。
在他面前叉着腰气得脸红的是个小丫鬟，满眼鄙夷地看着对方：“你这个小毛贼当真不是抬举，已经放你一马居然还敢纠缠，知不知道马车里坐的什么人，要了你的小命信不信！”
叶如言一愣——雀儿？
这不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吗，她在这里，岂不是说马车上坐着的是云无忧？
“我管你里面做的是什么人，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撞了人不赔银子就罢了，居然连致歉的没有，哪里来的野蛮之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人一身正气，指着身后倒在地上的一个阿婆，振振有词：“瞧瞧这位婆婆这么大把年纪让你们给欺负成什么样了，居然还要人来将她拖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姐，看来是这位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难怪堵在这里这么久，瞧这丫鬟的态度，眼高手低的也不知哪家主子给的底气。”青萝看得啧啧摇头。
她不认识，叶如言可清楚得很，只是纳闷的是，堂堂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小街坊，恐怕是公主不愿意让人知晓里面是她，所以派个丫鬟出来。
“不就是想讹银子吗，穷酸刁民，给你们就是了。”雀儿嗤笑一声，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子，扔到了那人面前，“这金子怕是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吧，拿去便是！”
金子在阳光下闪着光，看热闹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能随随便便拿出一定金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这马车里的人怕是非富即贵。
东西滚了几圈到了男子脚下，这人却也不含糊，将金子捡起来给了那阿婆，扶她起来在一旁坐下，但看着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阿婆身子弱，被你们这样一间下，就算让你们赔金子也不为过，但你们居然言语羞辱，今日说什么也要下了，亲自给阿婆赔罪！”
“你！”雀儿没想到金子花出去了，对方居然还不依不饶，气的面红耳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心你的脑袋！”
那人听了却是一脸无所谓，反而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这些人枉顾王法，天子脚下居然明目张胆地欺辱百姓，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杀，都来评评理！”
瞧着他倒是挺会煽动人心，叶如言眼睁睁瞧着他几句话就让周围的人热血沸腾，翻翻样的马车里的人亲自下来赔罪这件事情才作罢。
连青萝也是摩拳擦掌：“小姐，他们太过分了，怎能这样欺辱百姓？”
“你瞧出什么来了？”叶如言觉得好笑，“听别人几句话，你就这般振奋，那要是再夸张些，你岂不是要撸起袖子给别人当武器了？”
“可是的确是他们撞了人呀……”青萝挠挠头，看见那阿婆一脸苍白坐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模样，很是心疼呢。
旁人瞧不出来，这等小伎俩却是瞒不住叶如言的眼睛，她可是大夫，这阿婆有没有事她怎可能不知晓。
“青萝，取斗笠来。”叶如言本来没想出手帮忙，但他们堵在前面过不去，也耽误了她不少事。
飞纱斗笠将她整个人的身形都给罩住了，若是马车里真是云无忧那也是认不出她的。
戴上斗笠，叶如言穿过人群来到场内，那雀儿正欲与他争辩，她上前一步将她拦住：“这位姑娘这样说话实在不妥，撞了人赔礼道歉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难不成就因为你家主子身份尊贵便不能了？”
见她帮着说话，男子只以为是一热心的路人，很快把她划入了同一阵营：“就是就是，这位兄台想来也是看不下去才会出来说话的吧？”
“你们这些贱民懂什么，是那老婆子突然冲出来的，我们压根就没有看见，再说不是已经赔了金子了吗！”雀儿越发不耐。
叶如言没理她，回身点了点头，又转向那阿婆：“阿婆看着伤的严重，正好我会些医术，不如让我来给阿婆看看吧？”
“啊这……不必了不必了，还是让我来带阿婆去看大夫吧，反正我也已经出手了，干脆帮人帮到底……”那人连连摆手，挡在了她和阿婆的中间。
叶如言自然看见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眼中划过一抹兴味，心中对此事也有了一个底，这边还是一副很是关切的模样。
“兄台不必与我如此客气，你方才也说了阿婆年纪大了，万一真的哪里磕着碰着了可怎么是好，你在这与他们据理力争，不就是为了还阿婆一个交代吗？那也得有命承受这番回报吧？”
她说着便继续上前，还不等他说话，惊叫一声：“你看这阿婆一言不发，神色恍惚，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暗伤吧，快让我看看，万一晚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么一说，人群也开始催促男子让开，既然是大夫，那给她看看岂不是更为稳妥。
“这……我们……”男子来不及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趁着这个空当，叶如言已经上前抓住那阿婆的手腕，即便对方极力挣扎想要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