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就算是着急这样的消息，派个人来告知便可，又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然而云无痕却并没有让人走的意思，反而站起身来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正好得空，不如就随大人一同去看看这小太监究竟有没有嫌疑？”
堂堂太子轻易失去过的那种肮脏之地，更何况监牢之处难免有些渗人的刑罚，纵使是看一下，也让人能恶心的好几天睡不好觉。
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习惯了，可太子殿下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不知道进去了会不会吓的连路都走不好。
当然这句话他是绝对不可能问出来的，只能换了个角度拐着弯地提醒道：“殿下，恕臣大胆，监牢里头脏乱，您这等金贵之躯还是不要进去沾染了灰尘，臣让人将人给压出来就是。”
“大人多虑了。”云无痕却是一笑，似是满不在乎，“本宫倒也不必连着等见识都没有，更何况连大人都能够经受的住，本宫又会不能吗？”
这若是再说下去，那可就是自己看不起太子殿下了，府令自然不敢再多言，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监牢的门被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其中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似乎是各种各样的东西混杂在一起，仿佛多在里头待一会儿便能让人窒息。
府令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味，云无痕却是第一次闻见，当场便皱了眉头。
他只以为府令是看他不起，却没有想到这种气味当真如此难闻，在这里头关上一阵子，就算是不被打死，也得被熏死吧？
“殿下……要不……”府令欲言又止不过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看得懂的。
倘若就此退回去，那不就更让人笑话了吗？云无痕随即恢复了神色：“进去吧。”
府令没在说话，只安静的在前头带路，不过不自觉的脑海中就闪现了另外一道声音。
这个世上第一次来到这里能面不改色的人，他只见过一个。
那个时候就算是整座监牢的戾气，也阻挡不住那人身上的杀伐之气。
那是彦国的战神大将军，从战场上回来的第一日，也是从那一日，这位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
到底是宗人府，越往里面走，阴气就越重，也看压着越重要的犯人到里头的最后一层，那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穷途末路之徒了。
这些人要么就是已经等死了，要么就是奈何不得却又杀不得的难缠家伙。然而不论是哪一种，他们走过每处监牢，看到每一个人之时，这些人还是肆无忌惮的将眼神落到他们身上。
云无痕只觉得心里的烦闷越来越重，从进门的第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却只能强压下去，不能显露。
“殿下，再往里面走，就是关押他们的地方了。”府令停在一处，那面前又是一道小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人，这样狭窄的门在这所监牢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于墨痕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压根不受他的意识控制，因此才越发烦躁。
见他停下没有再往前走，府令自然以为他是不敢了，能走到这里已是不易，更不要说这里头的东西了。
押进这里头看管的人那都是最重要的犯人，不过因为谨慎起见，这宫里来的也蒙了眼睛送进去了。
就算是如此的他们走到一半还是腿软，连拖带拽的把人给扔进去了。
“为何只有一扇小门开着？”云无痕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只有他自己没有发现，这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府令只解释道：“这群犯人实在是狡猾至极，先头已经吃过几次亏，为了谨慎起见才只开了一道小门，也是如此，他们若是敢强行越狱，也不能够逃得太快。”
这样的方法也不以想见他们有多无奈了。他们不得将里面封死了才好，若是能够一直，观察到也罢了，就是这些人不老实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里头有一人趁着狱卒进去送饭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得那狱卒开门，竟是生生地将他的胳膊给扯下来了……”
府令说起这事还觉得胆寒，那狱卒血淋淋的一条胳膊甩在了角落，自己则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那犯人却哈哈大笑，声音在这整座监狱里格外的响亮。
云无痕倒是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然后人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若是掉头回去，岂不是闹了更大的笑话，只能继续开口：“那边让本宫来会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殿下仔细，只要不看他们不与他们说话，便不会有什么事。”府令再三叮嘱这才命人把小门开开了。
神奇的是这小门才刚打开，里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门居然能够有这般好的隔音之效，这里头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云无痕很容易便能听出来那叫喊的，最大声的是喊着冤枉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被蒙了眼睛丢进这里，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也只能哀嚎着申冤了。
但其他的声响却再没有了，云无痕看着那小门打开，里头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光线，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随时都能将他吸进去，再无归路。
纵使已经在这这么久的府令，每次进去之时，也还是要壮着胆子，此刻他自然担忧地看向云无痕：“殿下，微臣还是命人将人给带出来，这样也好审问。”
就算是进去了，若是那人被揭了眼罩，肯定也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有能问的出什么呢？
正在这时，外头的监牢处突然有犯人发出桀桀的怪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云无痕一顿，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四脚朝天，不知在笑些什么。
“闭嘴！”
监牢里面想起了狱卒的叫骂声，还有鞭子抽打的声音，骂人明明被打得浑身是伤，却还是不停的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痛。
“太子殿下莫怕，此人挨不住重的刑罚，已经疯了，秋后便要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