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即将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她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眼中的调侃还是让司徒无双闹了个红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药房并没有多大，所以很快两人便看了个大概，只是正要出去时，却见外头进来一位小士兵。
“沈将军备了点心，有请郡主和司徒姑娘一同前去小坐。”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沈懋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时辰还早，宴席之上也不见有丫鬟来寻。
叶如言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余光看见司徒无双那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想来也是十分心动了，便也由着她去，于是也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侍卫很快便带着她们来到了沈懋的营帐，相比于贵族游乐的帐篷，这顶营帐着实要小上许多，里面的摆设也要更加朴素，不过倒是一派威严，该有的一个都不少。
沈懋早早的迎在营帐之外，远远见她们二人过来，也上前几步：“二位请。”
他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将军头衔，同样也是因为族亲那件事情注定他不会受到任何封赏。
这便是彦国的规矩，不仅仅犯了死罪，株连九族，就连有一人犯了错，那么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同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他之所以在这军中被人尊称一句将军，也全然是因为常年跟着君褚征战四方，在军中威严甚广，若是在战场之上，他甚至有好几次都是奉了君褚的命令统帅四方。
因此，这也是君褚给他的荣誉。
只是国有国法，若是族亲帽子不能摘掉，那么无论君褚如何看重，也只有在他当权时才能够向受如此待遇。
“不知沈将军唤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叶如言眼眸深邃，扫视了一眼这营帐之内的成色，若有所思。
对方很显然也在打量着自己，不过沈懋是个内敛的性子，也只是稍稍瞧了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
“谈不上是事情，属下是担心这围场上人来人往，若是磕碰到了郡主和司徒姑娘恐怕不大妥当。”沈懋低头，浑厚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听的人耳膜都在颤抖。
司徒无双蹙眉：“我们也不是孩童了，他们更不是没长眼睛，有什么会磕碰到的，沈将军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吧？”
按照他的说法，好似她们都柔柔弱弱的，稍稍磕磕绊绊就能晕倒了似的，这样的语气实在是让她不喜。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沈懋面色稍急，只是一贯都不会有太大表情的他尽管有这样的情绪起伏，司徒无双也没有看出来。
倒是心思细腻的叶如言看出来几分，这样壮硕的一个汉子，在好友面前居然还会着急，还真是有些分外的憨厚……
“我明白沈将军的意思，围场乃是操练重地，沈将军也是职责所在才有此担忧，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叶如言笑笑。
司徒无双看了眼她，桌下的手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叶如言回以一笑，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又看向沈懋，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未曾移开，这样的打量显然是有些失礼的。
自然，沈懋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厌恶，这样的情绪并没有逃过叶如言的眼睛。
她倒也不在乎，只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这毫无缘由的厌恶情绪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也像司徒无双对他一样，中间充满着误会？
“若是我没有记错，沈将军在这围场也有好些年了吧？”叶如言冷不丁道，对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作答。
自从君褚那年大胜归来，彦国已经好些年没有战事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这样的带兵之人自然也会闲适下来。
不过他么些年来都没有告老还乡，也没有去求一个清闲的差事，反而是到围场来负责看管，这样的苦活累活，他却一声不吭的做了三四年。
“从前九阳沈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叶如言由衷的赞叹一句。
到底是君褚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们这才说了几句话呀，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感慨？”
司徒无双听的一头雾水，没忍住出声问道。
说到这里，只见沈懋也是挑了挑眉，一副好奇的模样，不过这眼神之中看好戏的成分却更多，同样面对叶如言的夸赞，不但没有一丝开心，反而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嘲讽。
“属下不才，还不至于让郡主说这样的好话，还是旁人听了，或许会更觉得有道理些。”
沈懋直言，叶如言并不是听不出来他话语间的意思，这是在嘲讽自己溜须拍马，惯会说些好听的话呢！
就连司徒无双也纳闷了，他会这么想倒也不稀奇，叶如言并不在意，只是目光落在了对方的那双手里。
“彦国安泰，已经久无战事，不过沈将军的手上旧茧已落又添新，显然这么多年来是一日都不曾疏忽操练。”
围场不比军队里，在军队里操练兵马，那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盾，万万不可疏忽但是围场大多都是侍奉这些贵公子的地方，若是操练守卫还算正常，但自己却好像清闲下来了。
可是看沈懋手上的痕迹，哪怕是在这里，也不曾放低对自己的要求。
果然话音刚落，只见沈懋微愣，继而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桌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郡主火眼金睛，到底什么都逃不过郡主的眼睛。”
“我也不是闲来无事专门挑旁人那遮掩起来的细节去，不过是将军气势逼人，很难让人不注意罢了。”叶如言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这些好听的话，完全像没注意到对方那越发厌恶的神色似的。
就连司徒无双都觉得有些奇怪，叶如言向来是不会说这些恭维的话的，今日这样的措辞怎么一句接着一句，花里胡哨的不停？
“我看沈将军旁边那把宝剑也是擦拭如新，想来也是十分自律的，不过却见那剑柄之处有一处磕碰，将军还是像珍宝似的戴着，显然是个长情之人。”叶如言又道，眼底忍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