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等啊等啊等，总是不见来人，这路上偷偷打量她的人越发多了，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还停下来。
叶如岚更是心里犯怵，只是眼瞧着门怎么都不开，她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被人戏耍了的事实。
“可恶！”叶如岚低咒一声，只得转身离去。
这件事情怕是没机会和孟谌说了，说不准能不能见他都得看造化。
只可惜叶如岚只觉得是底下的奴才懈怠，却不知道奴才这么做究竟是受了谁的授意。
“闭门羹？”
大院内，下人们扫着积雪，不远处的凉亭里泡了热茶，点了碳火盆，叶如言正低头手里忙活着些什么，一旁青儿也同样如此。
青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一告知，却见叶如言并无多少意外，除了提到“闭门羹”时她憋笑的表情，其余大多早有预料。
“二小姐回来之后很生气，打砸了好些东西，二夫人哄了好久呢。”青儿又道。
叶如岚有个习惯，一生气就砸东西，这若是不解气就开始打骂下人，也是从罗氏那里学来的习惯，底下人都不敢说什么，硬生生地受着就是。
当然，叶如言知道她去了那里，却还是问：“何人惹得她不称心了？”
“这……”青儿细细想了想，还是摇头，“二小姐出去都是梅兰竹菊两个丫头跟着的，奴婢也少回去，偶尔闻见也是从二小姐口中得知三言两语，所以不大清楚她今日去了何处……”
她说的是实话，倘若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才叫叶如言觉得意外呢。
“我会让人留意的。”叶如言面不改色，又重新起了个线头继续忙活手中的东西。
她倒是给自己找了个清闲活，自从知道青儿刺绣功底不错，她有模有样地也买了好些东西要跟着学，也算是打发打发时间。
不过青儿拿起针线时动作的停滞，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叶如言轻咳一声：“她们可打骂你了？”
青儿动作一顿，手下意识地往里一缩。
瞥见她的小动作，叶如言直言：“你不必躲着，我若不是已经看到了，又怎么会来问你？”
她袖口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伤口并不难发现，大多都是乌青，新伤旧伤放在一块，她也是方才凑近了才看见。
青儿故意掩着，平时又不主动过来打扰，所以叶如言才发现也不奇怪。
“奴婢……奴婢吓着小姐了……”青儿瑟缩着脖子不敢大声，但眼底的忐忑也显露无疑，看来在那头的确是吃了不少苦。
叶如言垂眸，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语气有些生硬：“你这些日子过去，她们都是这样随意打骂你的吗？”
青儿脸上有着为难，欲言又止，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也不必瞒我，我要是想知道并不难，不过你应该也多少了解了我的脾气，我最不喜人扭扭捏捏，倘若有什么隐瞒，才是最惹恼人的。”
叶如言直言，她不喜人娇滴滴地诉苦，但这般藏掖着也浪费她时间，左右也是要知道的，还不如爽快说话来的实在。
“小姐，奴婢该死！”青儿一言不合便跪下说话，手里的针线活也掉了一地，只是也顾不得去捡了。
依照她的意思，这些日子的确是难过，叶如岚路子不顺，平日里接触不到叶如言，身边的人自然就把气撒在了青儿身上。
仗着手里捏着青儿的命门，她们也不怕她起反骨，心情好了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心情不好便直接将人给赶了出来。
她们还不知道叶如言已经暗暗将人都给转移走了，派了一些人专门应付回复她们消息，所以下起手来没什么顾虑。
叶如岚还真是对她恨之入骨，就连她身边的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青儿明明是自己派过来的，却因为在自己身边待的久了，所以还遭了连累。
听完青儿的诉说，叶如言半晌没说话，只任由她这么跪着，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己的发落，良久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撑着桌子俯视她。
“她们这样对你，你可恨？”
她蓦地这么一问，青儿也不知道该说恨还是不恨，只愣愣地看她。
“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她自然对她们恨之入骨，但也怨我分明知道所有了，怎的还不把你救出苦海，又想着娘亲和弟弟只不过是换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拿捏着，自己的命运也由此换了另一个主子……”
叶如言悠悠说道，将青儿眼底的惊惧都看在眼，随手捏起茶杯一饮而尽，续道：“在哪不是替人卖命，只是在我这里日子要好过一些，但你少不了要怨我不作为，任你受了苦楚还不敢声张，对吧？”
“奴婢……奴婢……”青儿很想摇头说不是，很想表明自己的忠心，很想告诉叶如言有她这样对待下人如同朋友一般的主子有多么难得……
但她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她不得不承认，叶如言说的这些东西，她曾经都有想过，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摆脱不了她“恩将仇报”的事实。
见她一脸茫然，显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叶如言叹了口气，脸上的冷硬略微松散了些，语气也和缓下来：“人之常情的东西，我能理解。”
“小姐，奴婢该死……”
青儿看得见叶如言没有半点责备，一时间一股自责之意席卷而来，叫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钻进去，不要出来见人才好。
“这些日子怕是叶如岚自顾不暇，我这里本就忙碌，你只需要借口需要人多，少去那里她们也不会起疑。”
叶如言给了她一个法子，只是话要怎么说就看青儿的悟性了，她这几日心不在焉地连青萝都瞧出几分不对劲了，她若是不及时鞭策，到了那边被怀疑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好在这丫头虽然心思简单，但到底是历练了一些，这么一说心里也明白过来，感激地谢过之后便也下去了。
又开始下雪了，这炭火盆也烧的差不多了，叶如言拢了拢衣襟，让人收拾了石桌上的东西，自己则进了屋子。
还未消停多久，青萝便进来了，附耳过来说了句：“孟冉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