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吃就不要浪费了，我替你……”
她说着就要拿过碗，只是手还没有碰到沿就被君褚一把抓住，睨着眼睛看她，说话有些奇怪的低沉：“纵然要给我定个罪名，也得给我说话的空当吧？”
触碰到这样的眼神，叶如言蓦地语塞，却见对方将碗拉过来，兀自吃了起来。
明明也是五文钱一碗的馄饨，不知为何他却可以吃的这般……优雅贵气？
果然，这言行举止还真是旁人学不来的。
君褚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她吃东西看的入神才忘记了自己面前这碗馄饨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馄饨。
半晌，老板打着招呼过来，脸上笑嘻嘻的心情很好，今日因为这两个“门面”，铺子里吃馄饨的多了不少，还故意驻足在这，时不时偷偷瞄几眼他们。
“二位用的可好？”
叶如言吃饱了，满足地点点头：“老板的手艺还是没变，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
她正要付钱，老板却连忙摇头摆手：“不必了，今日这两碗馄饨就当是我送给二位公子的，你们在这啊，我多了不少客人呢！”
“是多少便是多少，人来的多是老板的馄饨好吃，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叶如言当然不答应，放了钱在桌上，拉着君褚便离开了铺子。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冷风还是呼呼的往衣服里面灌，但一叶如言却出奇地觉得暖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一扫而光，再也没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老板，这个璎珞多少？”
“给我一串糖葫芦！”
“老板，这个之华锦可是今年入冬的新款式？不是我可不要……”
……
叶如言兴奋地在各个铺子里面转来转去，看到喜欢的便买下来叫人送到浮生楼，有时看了许久没满意的趁着老板不注意拉着君褚便跑。
只是她到底是一身男装，偏偏看的挑的都是一些女儿家家的玩意儿，免不了有人要多问几句，叶如言只是忽闪着眼睛，狡黠地像只兔子。
“我有个青梅竹马，今年便要成婚了，所以来买一些她喜欢的物件，老板可要尽心的给我推荐……”
“原来如此，公子放心，我这里的东西呀，绝对是全京城的女子都会喜欢的！”
这个理由很好用，也很省事，倒是君褚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却不知哪个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张口就来。
时间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不知不觉的流逝，等到天色已经昏黑，眼看着比白日里要更冷了，叶如言也有些累了，往前走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哈……”叶如言搓了搓手，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你还知道倦，我以为你不逛个夜市关灯，是不会觉得疲累呢……”君褚勾勾嘴角，手里甚至还拿着叶如言在不经意间塞到他手中的小物件，完全把自己当个苦力来看待。
他们正好走到了一条小巷子，身后是刚刚走过的街市，嘈杂声逐渐淡去，前头是隐隐约约的万家灯火，慢慢的安静下来……
叶如言撇撇嘴，向前几步又回身来看着他边倒退着走边道：“是公子自己要跟着我的，既然一起出来，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哪里拿得下，自然就要劳烦公子帮忙了。”
其实若是愿意的话，她完全可以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到浮生楼，只是今日莫名其妙的被他跟了一天，当然要给他一些“教训”。
聪明如君褚，怎么不知她的用意，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不论自己往他手中塞多少东西，只要他拿得下，都照例收下来。
她的步子不停，刻意挑衅似的看着他，君褚则踏步跟上去，与她对视：“这般戏弄号称杀人如麻的摄政王，你就不怕我手下的人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若是从前叶如言多少还会顾虑些，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褚在她面前愈发不像外头那样，也叫她不知不觉便放松下来。
叶如言耸耸肩：“我的头不金贵，公子手下的人能力出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一条小命身上，应该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你不是很怕死么，今日倒是胆子大。”君褚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那眼神中似乎藏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说过，公子自己要跟着的，再说了，今日公子不也见识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玩意，让您看一看百姓之间的乐趣难道不好吗？”
她巧舌如簧，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叫他生不出气来。
见他无言，叶如言觉着站了上风，步子也越发轻快起来。
只是雪天路滑，她倒着走也没注意身后的路，一不小心踩了一块鹅卵石，脚下一滑，竟是径直栽倒下去！
倒下的一瞬间，叶如言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万个狼狈的表情，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身下软软的触感莫名的叫她不敢睁开眼睛。
地上，大大小小的东西散落一地，君褚看着近在咫尺却闭眼“装死”的女子，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想躺在我身上多久？”
随着君褚的声音响起，叶如言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猛的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在淡淡的月光还有一旁房檐上挂着的灯笼那昏黄灯光的映衬之下，越发叫她入了神。
但很快，她甩甩头，下意识地推了一把就要站起来，然而右脚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剧痛，又叫她再一次地跌坐在了地上。
“嘶——”叶如言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脚不敢再动，一双柳叶眉皱在了一起，疼的眼圈都红了。
君褚也在这时坐了起来，伸手要去抓她的脚，却被叶如言下意识地躲开，那双眼睛在倾刻间写满了防备。
他的手蓦地一顿，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两人莫名的开始对峙，氛围变得奇怪起来。
叶如言也反应过来，面色微红，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闷闷出声：“我……缓一下便好。”
“若是你的脚断了，今日就会后悔与本王说什么矜持。”
他没有在自称“我”，而是换回了“本王”，叶如言突然就读懂了他语气中的愠怒，理智告诉自己别与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