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尧自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连忙过来拦住:“他的脉象虚浮,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是怎样。”叶如言甩开她的手,同时下意识的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君褚。
她好像是在问他的意见,又好像什么不是。
“去抓药。”君褚淡淡的说出三个字,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吴尧退后一步,叹了一口气:“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针灸之术,其中一种叫做回针术,的确可以救人性命,但风险也十分之大,极其考验施针者的功底,纵使是从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都不敢贸然用此方法。
吴尧将那药方接过来一看,更是一阵吸气。
“你……你当真要用如此凶险的法子?”
此药再加上针灸,就算是烟烟一吸的人也能调回半条命来,但这不过就是拖延之术罢了。
若是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找到最根本的解决办法,那么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人还是会死,甚至会比现在死的更痛苦。
可是解药这东西本就还毫无头绪,又怎么可能说找的就找到?
叶如言没回答,只是一针下去,那人隐隐已经有了苏醒之象,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对方可以听见自己说话。
“倘若你能听见我的话,那便仔细听着,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对你来说都至关重要。”
屋内站着许多人,其他的病人早已经被搬出去,大大小小不少大夫此前看过,皆是摇头叹气,只道是再无法子。
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叶如言身上,见着她小小身形却敢坐在最前头,用着最凶险的法子,似乎又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更加高大。
在她问完这一句话之后,连他们都屏气凝实,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几分。
君褚的视线,从始至终便都集中在叶如言一人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人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但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这是艰难的眨了眨眼。
叶如言凝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此同时,她继续问道:“你若是答应就眨眼,若是不答应便闭眼,我接下来用的这个法子也许会让你很痛苦,治好了便一劳永逸,但不能保证是否真的能够将你治好,一旦失败,你便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但你若是不愿意,我会尽全力延长你的性命,但就算尽我最大的努力,也还只能剩下两日。”
所有这些话都应放在前头,她不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去,最起码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那人,闭眼,不到一息便再次睁眼。
叶如言郑重点头,起誓:“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论结果如何。”
夜晚又开始渲染起来,每一个人的忙碌在这样的时候,似乎都显得至关重要。
而屋子里的其他人若说没有半点质疑,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叶如言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年纪看着还那么小,见识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比他们多。
或者是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有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放在眼中。
但现在不同。
这是他们亲眼见着叶如言施展自己功底的时候。
从施针的手势还有力道,穴位的精妙,对于他们这些大夫来说,都仿佛一场饕餮盛宴。
就连吴尧,都不自觉放低了呼吸,而后,转头示意君褚将所有人都喊出去,以免有谁不小心出声打扰了叶如言。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吴尧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还恍然如梦。
“你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吊住那人的一条性命吗?”他问的是一旁的君褚,从前觉得叶如言对于他是高攀了,如今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君褚不语,不论是用什么样的办法,他都不想有任何质疑。
“王爷,你好像……捡到宝了。”吴尧又补了一句。
这一次,君褚转头看他,良久才道:“嗯。”
这反应……还真是像王爷。
“我去看看药房那边吧,这药不能随意乱接,我得仔细盯着。”
吴尧说完便转身离开,独自前往药房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碎碎念叨着:“当归子一钱半,银草两株,金银花一钱……”
钱子银默默念着上头的东西,将里头需要的药材一一拿出来。
这药方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不过看其他大夫的神色都十分严肃,她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普通。
吴尧进去时见钱子银忙的热火朝天,不过有些药材连她也不认得,于是便上去帮忙。
“吴大夫?”钱子银吓了一跳,“您不是在那边帮忙吗?”
“这是乌蔹莓,不是绞股蓝,你拿错了。”吴尧说着拿了真正的绞股蓝放上去,同时将里面的乌蔹莓一一挑出来。
这两位草药长得十分相像又放在一处,常人的确难以分辨,像钱子银这样不通药理的人,认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钱子银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她又赶紧去别处拿药材,半晌才拿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回来,除此之外手里多了一株黑漆漆的草叶。
“你们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材还真是叫人头疼,幸好之前留守的大夫教了我一些,大部分我还是认得的,不过这个我都看它在药房放了好些日子了都没用,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要是没用,不如借给我玩玩?”
说着,她将手里的草药地给吴尧看,掌心放着一片约摸半掌大小的草叶,不过通体漆黑,光看着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纹理。
“草药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拿来玩?”吴尧下意识便说道,继而抬头去看,视线却突然凝固在她的掌心内。
这东西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木屑,的确很容易让人忽略,可就是因为少见,他才能够记得更清楚这里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给我。”
钱子银被他突然严肃的神色给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的将东西放到他手上。
草药入手,没有一丝光泽,看着就好像是个死物一般,的确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味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