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言剧烈咳嗽几声,靠着墙壁坐起来,这已然已经花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的命还挺大。”黑衣人声音沙哑,仿佛梗这一块石头似的,叫人听了都觉得不舒服。
身后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和他对质者,然而此刻自己的弱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只可惜命再大,也活不过今日。”黑衣人嗤笑一声,抬手朝她命门打来!
那一瞬间,叶如言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有娘亲有知书达礼,也有青萝,还有浮生楼……
可最终却定格在一瞬间——
难道今日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吗?
可是她的大仇还未得报,怎么可以死的这样草率,死在奸人手上,岂不是又给了她更大的不甘?
那么她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叶如言紧紧的闭着双眼,面前一片黑暗,只是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再次尝试着睁开眼睛,那黑衣人已然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死的有多突然就有多不甘心。
叶如言喘着气,抬首,见到踏着夕阳朝他走来的君褚。
夕阳如血,他一身玄色衣裳,如墨。
方才,是他救了自己。
这已经是他多少次救了自己了,连叶如言自己的记不清楚了。
君褚停在她面前,伸出刚劲分明的手指,示意她掺着站起来。
“还能走吗?”
他只这样问。
若是他方才来的迟了那么一瞬,现在看到的便是一副尸体了。
叶如言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有这种劫后余生的欣喜,然而却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面前这个“救命恩人”。
她只能抬起手,然后放在他温热的掌心,然后被他扶起来。
这一摔显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严重,因为叶如言清晰地感受到了站起来那一刻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已然到了要罢工的地步,若不是他强忍着,恐怕此刻早就再次软倒下去。
然而,仅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也被君褚给察觉到,一双剑眉微蹙,眼中的暗芒越来越深。
只是叶如言并没有注意到,因为此刻她已经被君褚一个打横给抱了起来,就是熟悉的姿势,那晚的回忆再一次闪现在她的脑海,叫她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可以自己走。”叶如言低声道,然而话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
“你若是在这一群一拐的回去,也兴许后面的那些人就追上来了,到时候你可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他们。”君褚无情的戳穿她的谎言。
似乎和叶如言相处的时候,他的话总是变得格外的多,也不再惜字如金,而这样的改变早就被他察觉到了,却发现也刚逮不过来,于是干脆就让他这样罢了。
叶如言一噎,也没有想到他说的这般直白,一时间不知该开口好还是不说话的好。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好在叶如言还没有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想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
“这次是本王来迟了,你放心,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君褚只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是在随意处置一个下人一般的眼神,然而这眼底隐藏着的暗流涌动却叫叶如言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说的惩罚,和自己想的那个惩罚应该不是同一个层次。
“你要杀了他们吗?”叶如言试探着问。
君褚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只是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着,而不远处初七正等在前面。
他身后是马车,一切都刚刚好。
叶如言蓦地皱眉,所以,他是刚好路过这里,还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这时间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些?
可是……
这种想法很快便被叶如言甩出脑海,对方可是救了自己的性命,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褚将她抱上马车,也跟着一起做进来。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叶如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脑子里的那个想法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开始不断的回起。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似乎很轻易的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直言不讳——
“你觉得这些人是本王派来的?”
叶如言顿了顿,紧接着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我,我相信我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应该?”
君褚敛眸,眼中的幽光不住的闪烁,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的双眼,叫她避无可避:“所以你心中还是怀疑本王的,是吗?”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沉默,叶如言自知理亏,只能低着头拼命的想要找其他的话题,将这一茬给越过去。
“如今王爷又救了我一次,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欠本王的你何时真正还过?”君褚蓦地笑了一声,这笑声听着她只觉得有些刺耳。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君褚不语,只是看着她低下头的模样,心中没由来得多了一股火气,从马车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玉瓶,动作颇有几分孩子气的塞到了叶如言手上。
“把这药喝了。”
那玉瓶触手生凉,叶如言揭开盖子,立马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幽香,这东西一看便是上等佳品。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叶如言摇摇头,将玉瓶放在了桌上,又从自己怀中拿出了自制的药,在君褚面前晃了晃。
“我有这个就够了,多谢王爷。”
君褚似是微顿,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居然被人拒绝了,尤其是对方看着那玉瓶升起的一丝怀疑,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当下,他伸手夺下了她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无视叶如言呆呆的表情,君褚扬眉:“你的药被本王吃了,本王的赔给你。”
叶如言:“……”这还是她印象中的摄政王吗,方才确定不是被鬼上身了吗?
直到她老老实实的把那玉瓶里的东西喝下去,君褚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要不然还真不知他又得闹什么出来。
“多谢。”
道谢的话,君褚已经听了很多遍了,然而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憋屈,甚至尽管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还是觉得不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