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初七的说的话，猜本王信了几分？”君褚往窗边一坐，斜斜地靠在沿上，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但并未明说。
她原本就想好了告诉与否，不过奇怪初七来过一次，他为何又要再来。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与初七说过了，信与不信王爷不都已经做了诸多准备么？”
叶如言知道他不可能不信，莫说外头这些日子那样大的风波，光这其中有多少与君褚相干的事情，她已经能想到是他在背后做文章了。
事实证明，她想的是对的。
“你的消息，本王的确信了，你是对的。”君褚这样道。
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叶如言并不惊讶：“既然如此，王爷要做什么，心中不应该都已经有底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什么再想和本王说的了？”君褚问道，垂眼看着他。
他突然这么一问，叶如言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疑惑，这人奇奇怪怪的，或许是放在自己说的话，让他听见了，又想知道她和孟谌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叶如言面色冷了下来：“我与王爷不过是合作的关系，有些事情和合作无关，王爷也没有那个闲心揪着别人的心事不放吧？”
“心事？”君褚拧眉，一双眼睛眯起，身子略微往下倾，声音有些刻意压低似的，“原来，孟谌是你的心事……”
他这话说的听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叶如言稍微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叫他们自食恶果的，只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突然掺和进来一个君褚，他若是能够顺手给他们一些教训，也不是她求着的。
思及此，叶如言脑子转了又转，道：“相国手握西南军权，在皇上面前更是说的上话，皇后娘娘又是他的表亲，这样的关系，王爷心里不想着也是不可能的吧？”
只是她说完，君褚却好像有些惊讶似的，上下看了她一眼，眼中多了一抹兴味：“你是在试探本王？”
“如言不敢。”叶如言摇摇头，实话实说，“想来王爷思虑的应该要比如言更加周全，只不过是有些话被我明说出来而已。”
“话多了，命都长不了，本王记得初见时便教过你这个道理。”君褚开口，抬起一只手朝她脖颈而去。
眼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叶如言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而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迎了上去。
温热的大手覆在叶如言白皙的脖颈处，传递着奇异的触感，君褚眼神幽深，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火焰在闪烁。
“如言一条贱命实在不值一提，王爷若是想要，哪怕我再怎么躲闪，也是避不开的。既然如此，我又何不直言进谏，给王爷一个清晰的如言呢？”
她直直道，目光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
君褚没有松开她，但也没有收紧力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你很放肆。”
“见笑了。”叶如言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越是绚烂的烟花，所停留的时间就越是短暂，因此，无论相国有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无论相国站的是王爷您还是皇上，想来两边都不希望他们过于耀眼的，对吧？”
她说的笃定，眼中是寻常女子没有的自信，一双清水一般的双眸清晰地印刻着君褚的面容，仿佛两个人之间隔着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纱纸，一捅就破。
“是又如何？”
叶如言根本就感受不到对方对自己的任何杀意，所以也越发坦然，直言道：“我知道王爷有心要拉拢叶家，但是实不相瞒，我父亲早就已经和孟家有了合作，王爷在做的不过都是一些无用功而已。”
她早就想要提醒君褚了，只是以她的身份不好开口，原本还想着绕个弯子，可是现在看来倒不如这般直来直往来的更干脆。
这下倒叫君褚当真意外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本王舍弃了叶家？”
分明，她也是叶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家族往火坑里面跳，可他之所以惊讶，就是因为叶如言当真是这个意思。
“从未归顺，何来舍弃？”叶如言一笑，笑容有些嘲讽，“叶荣两面三刀这件事情，王爷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你父亲。”
“是。”叶如言郑重点头，多了几分认真，有似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不过就是拉帮结派而已，还没有上升到结党营私，皇上应该也不会刺叶家满门抄斩吧？”
这两者之间可是天差地别的下场，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叶家推向不可翻身之地，要是株连九族，还是自己吃亏。
“那倒不至于，只是从此叶家怕是难有翻身之地，连尚书这个位置都不一定能够坐得稳。”君褚道。
他刻意说起这些后果，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是在试探面，这女子的心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好奇她为何对叶家这般恨之入骨。
“这样么……”叶如言顿了顿，眉眼笑的弯弯，“正合我意。”
从云端跌入尘埃，远远没有温水煮青蛙，看着他们一步又一步的往下掉，却无能为力，再怎么挣扎都只能接受自己命运来的爽快！
得到了叶如言确定的答案，君褚也不再多说，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但她看得出来他的心动。
“孟家与叶家联手，必然是对太子殿下的一大助力，这个结果应该不是王爷乐意见到的吧？”
话一说玩，叶如言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朝君褚看去，果然见他面色冷凝，看着自己的眼中满是探究，甚至还有淡淡危险的光芒闪烁着。
是她一时大意了，忘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摄政王，在外头，他可还是为了江山社稷替皇帝呕心沥血的王爷。
可是自己这么一说的话，不就坐实了他是奸臣，甚至试图谋朝篡位的反贼么？
有些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叶如言下意识觉得不妙，见君褚的脸色也极其微妙，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恼恨自己怎么就不小心说了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