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尧当着她的面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夫妻俩是一个个都把我当成苦力了,我好歹也是一代医圣,怎么就被你们呼来喝去的,何曾在外头受过这等委屈?”
假装没有听见他话里的某些字眼,叶如言轻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左右我如今也已经没事了,先生也应该看得出来才对,至于王爷,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要与你商量。”
她有没有事,吴尧早在进来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此时此刻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这般生龙活虎的怕是在外头的院子里连连跑个三五圈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能有什么事情?
但君褚昨日那般心急的叫人来换自己,他也没有犹豫,想来也是因为时间不够了,所以某些人用了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法子。
他这里吴尧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原本这法子是自己告诉君褚要他用来应急的,却没有想到他如此在意面前这人,居然连一时半刻也等不了,就如此冒险。
唉,到底是造化弄人啊,一物降一物,如今王爷总算是有了软肋了……
“先生?”叶如言轻唤了一声,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发起呆来。
“咳咳,没事,我是感慨,你这丫头虽然脾气性子不怎么样,运气到还是可以的嘛,遇到了王爷也算是你这后半生的福气了。”
他是由衷感慨了这么一句,只是叶如言自然是不解其中之意,只是以为是单纯的打趣儿
“我的事情,想必先生也是知道的吧,却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叶如言只问。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么吴尧也没有瞒着的意思了,想来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揽功劳的。
想到这里,吴尧眼珠子一转,叹口气道:“有那个人在,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的,知道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这么一说,事情似乎的确如此,只是叶如言心中却还是堵堵的,不不高兴,也不知从何处高兴。
“丫头,在这之前我是不大支持王爷如此的。”吴尧变换了神色,颇有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王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应该耽误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上……”
他话说到这里,其实也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叶如言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她或许从一开始和初七他们的想法也是别无二致的。
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又是什么,为何他对自己如此看重?
她当真疑惑,疑惑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疑惑前世原本没有半点瓜葛的人,今生却说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她明明什么也不信啊,尤其是这所谓真情……
“但王爷要做的事情,我原也说不得什么,他如此做了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吴尧叹口气,再次补了一句:“我不想他重蹈覆辙……”
这句话,叶如言没有听懂。
她只看着吴尧出了屋子,临走时留下了一堆东西,大多和自己身上常备的药没什么两样。
但是也有一些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这件事情恐怕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能准备的如此充分。
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东西,叶如言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连他都又觉得自己的命有什么重要的,没想到在某一个地方居然有人在默默上心。
一股暖流从心中划过,如果不是坚硬的磐石,那么就不可能心里没有半点触动,她也不是石头,也是血肉做的心又怎么可能没觉得触呢?
视线凝固在那堆东西上,叶如言眼眸逐渐转为缱绻,有绮丽隐藏的情绪正在慢慢的浮凸心头,再也遮掩不住……
另一边,离开的吴尧并不是放松休息去了,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另外一处,他自然知道此时此刻君褚的情况要更加严重的多。
看到叶如言已经恢复如常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妙了,只是那个时候还得要藏着,不能让她发现了。
她好,君褚就不会好。
等到他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事情几乎要和自己预料中的那般糟糕。
“王爷是不要命了!”
吴尧低声狠道,恨不得敲醒面前这个魔怔了似的男人。
彼时,君褚靠在太师椅上,整个人懒懒地躺倒在侧,面色比昨晚好不到哪里去,连呼吸都微弱了起来,只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还是目光流转,似乎在想着什么,并没有把吴尧的话听进去。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因为这些苍白更显冷凝,刀削般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是呼吸不畅让他有些不适,但极其隐忍着,微小的反应叫人难以察觉。
见他如此,吴尧哪里不知道自己等同说了一番废话,是当真气不过了,若是换了别人,碰上这么个不听话的病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偏偏自己怎么都还得要留下来。
“我真是造了孽了,这辈子碰上你们母子俩!”
果然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性格还真是不说一模一样,也是相差无几,都是犯倔的骡子,根本就拉不回头!
“你娘还知道稍微给自己留条后路呢,你呢就这么猛冲直撞下去,是当真连你自己这条小命都不要了?”
吴尧心中简直是叫苦不迭,摊上这么个驴脾气的孩子自己可算是操碎了心了,让他不要冒险偏要冒险,眼下差点给自己弄个半身不遂,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日后你若是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这条小命了,你最好趁早叫人给你自己准备一副棺材,好好的下了葬,我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来你坟前送壶酒……”
一边说着吴尧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银针刺入他的手肘,没有引来对方半点反应。
他也懒得去计较对方这爱答不理的模样了,嘴里仍旧喋喋不休:“我是欠了你娘,但是怎么也是不欠你的,你作死也就罢了,倒是不要让我知道啊,我还得操这份闲心,大半夜的跑过来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