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相国直视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对这愣头小子自己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哪怕从那里回来,也同样斗不过他。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云无痕转头看着孟相国,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但眼底却并没有多少愤怒。
“相国大人,这是何意?皇叔赤胆忠心,难不成还会做什么让父皇不利的事吗?”
这话从头到尾,可没有人说出口,当然也没有人敢,只有从云无痕的口中说出来,才那么不经意,却又不得不让人往那处想。
“微臣不敢。”孟相国低头,“只是有些事情王爷若是不出来解释,让旁门左道之人利用或是借机生事就不好了。”
整个大殿之内旁门左道的不就是如今在唱双簧戏的两人吗?
君褚冷冷地看着两人这番戏最终还是演到了高潮之处,若是当真没有半点表示,岂不枉费了他们这番苦心。
“看来本王今日若是不给你们个说法,你们是不会答应了?”君褚缓缓起身,一旁有人将护袖呈上前,他顺势接过,两只手都深入那厚厚的绒毛中去。
他只慢悠悠的在前面踱步,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愣是让大殿之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云无痕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头,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眼中隐隐含着嫉妒之色。
他不想承认,却从来都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对他的胆怯。
哪怕是到了现在,明明自己占有上风,却还是觉得台上那人要压过自己一头,甚至还生出几分心虚……
凭什么?
君褚,你凭什么站在上面?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收场!
云无痕深吸一口气,眼中逐渐溢上得意——他终究还是赢了,不论如何。
然而,与此同时,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怕是当真如他们所想之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传。
“皇上驾到——”
皇帝不是从殿外进来的,而是从金銮殿龙椅之侧位置走出来,只是太监的声音却传遍了整个大殿。
众人瞪大了眼睛去瞧,生怕错过了任何蛛丝马迹,然而面前毫发无损的走出来的那不正是皇帝。
孟相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皇兄。”君褚轻轻点了点头,走过去将他扶到龙椅之上坐下,期间未曾看底下的人一眼,而是坐回了太师椅上。
皇帝面色有些苍白,然而也中却难掩笑意,尤其是见了君褚那亲昵之意,与平常他们所见的并无两样。
不……不是说皇上已经被摄政王给控制起来了吗,怎么又好端端的站出来了,还这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朕不知才歇息了这么两日,诸位爱卿就如此心急的想要见朕,平常怎么不见你们如此热络?”
皇帝皮笑肉不笑,是现在大殿之内扫了一圈,没放过任何人的局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平身。”皇帝一挥手,又四是随意的开口,“朕原本还想多歇息几日,太医再三叮嘱,吵的朕头都疼了,不得已才让皇弟代为操劳,对此朕已是不安了……”
没有什么证明比皇帝亲自站到他们面前更加充足了。
如今看来,王爷的确是受了嘱托代为上朝,而皇上也的确只是普通休息了几日而已。
那消息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
几乎是同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锁定在了孟相国的身上,这一下如坐针毡的可就是换成他了。
他一个人咄咄逼人,这气氛甚至将他们都给带入进去了,倘若当真是要为难,他们好似也成了逼问中的一员。
这种感觉着实不大妙,就好像是自己平白无故的被人拉出来挡枪了。
“皇上平安无事,微臣便安心了。”孟相国近乎用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若不是低着头敛去了一半,恐怕是骗不了人的。
这一次早朝可上的众人内心煎熬的很呐,好不容易退了朝,众人纷纷往外走,只觉得背上的衣服湿了一次又一次。
尤其是下朝之时,君褚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更是让他们不住的打寒战。
“孟相国还真是好胆量,竟然敢这么跟王爷说话,不过今日一看,相国不过就是有几份莽气罢了……”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他多此一举,还至于将咱们都落入这番境地,若是得罪了王爷,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谁叫咱们一时看不清楚呢,唉!”
……
孟相国走在出宫的路上,虽说众人都下意识的离自己很远,但是这些议论声并不远。
有些人无意中将话语传到了自己耳朵里,也有特意的。
这些心灾乐祸的蠢货,当时在大殿之上,不是看的正起劲吗?
孟相国脸色青黑,一直沉到了谷底——
养心殿内,皇帝的咳嗽声扣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皇后眉头紧锁,看着面色愈发苍白的皇帝心急如焚,只是现如今叶如言正在上头给他诊脉,她也不敢说什么。
一旁,依旧坐着波澜不惊的君褚,有一道眼神时不时的停在他身上,却又像是触电一般赶紧挪开。
这眼神的主人,自然就是云无痕了。
“皇上才刚刚醒过来,按理来说不宜太过耗费心神,不过也只上了一次早朝,只要加以调养也可以重新好起来,只是要好的慢些。”
叶如言收起手,拿着银针开始施针。
皇帝今日能醒过来,她并不意外,不过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皇帝不得不出现在金銮殿上,也让他原本已经好过来的身体再一次恶化下去。
“只要能好起来便好。”皇帝倒是一副心大的模样,或许是睡了两天,这精神头倒是不错。
只是他时不时的咳嗽声,叫叶如言眉头紧锁。
“皇上最近可碰过宫外来的人?”叶如言随口似的问道。
银针刺入,皇帝却发现自己居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更是相信面前这个人医术高明了。
“朕终日待在这皇宫里,怎会碰到宫外来的人?”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叶如言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