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持续，溆城的街，却渐渐涌起了一阵喧嚣。
或许有许多人做梦都无法想到，自己会在这一个一如往常一般的夜里，飞来横祸。
杨天从夏东阳的别墅退了出去，来到城区，等上高楼，淡然看着这陌生的夜景，身边只有一个蔚羿跟随。
“开始了吧？”
“开始了。从今晚开始，夏东会，将从这个世界上除名！”
蔚羿看着这片苍茫地夜景，低声说道。
杨天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俯首望着这宁寂的街道，没在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哐当声想起，白头翁抓着一个瘫软的人影，出现在了楼顶之上。
甩手一丢，那个人咕噜噜在地上转了两圈，方才砸在围栏底部，停了下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颤巍巍地语调，从喉咙里面发出，人影却并没有从地上起身。
撑着围栏跪倒地面，照着杨天狠狠磕了几个响头。狼狈的身影，配合着惨白的脸色，凄惨无比。
蔚羿淡眼扫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杨天却眯起了眼睛，缓缓走了上去，蹲下了身子。
几乎是本能，那人往后避了避，不过却咽了口口水，强自让自己稳定下来。
低垂着目光，没敢去看杨天的脸颊，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往地面贴得越来越紧。
“牟子午，可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什么？”
“记，记得，我都记得。叶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还请你饶我一次！”
一个激灵，牟子午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仓皇地说道。
“放了你两次，今晚，还救了你一命，你可能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
杨天语气低沉，隐隐还有一份失落流转。
听到这句话，牟子午却身子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但是他到底是没有傻到底，很清楚如今的局势，放弃了考虑杨天话里的意思，一个劲儿地认错求饶。
看着这家伙那惊恐地模样，杨天缓缓伸出了手掌。
感觉到递上来地手心，牟子午整个人都呆住了，可是想躲，更加没有勇气。
“别紧张，要杀你，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过，那位可就说不定了！”
拍了拍牟子午的肩膀，杨天扫眼看向了蔚羿。
蔚羿没有回头，俯首往地面瞟了一眼，淡声道：“站在这里往下看，还挺高的。你说一个人要落下去，到底需要花多少时间？”
蔚羿故作深沉，一句话出口，牟子午地脸色就绿了。
好不容易从夏东会派来的杀手手下逃了一命，现如今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去。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愿意赴汤蹈火！”
聪明人，总是能在最关键地时候，做出取舍。懂得，到底该如何，才能保命。
在地下世界打拼了这么多年，牟子午这点本事和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是吗？正好，我现在只想找个人过来试试！”
蔚羿终于转头，勾着嘴角看着牟子午那惶恐的脸颊，露出那排森白的牙齿。
牟子午心头狂颤，看着蔚羿那冷淡的目光，恐惧却越来越重。
默默地看着这两个家伙，杨天没有插嘴，和白头翁打了一个眼色，奔着一边的大门走去。
“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了？”
白头翁似乎还有些舍不得，毕竟人可是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就这么轻易交给凌天会，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比起我们，凌天会更需要他。况且，我可没工夫带着这只拖油瓶，四处闲逛。”
摆了摆手，杨天语气平淡。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将牟子午如何。
当然，要是没有凌天会，他不介意把那小子杀了，不过现在，情况，略微有些不同了而已。
看着他，白头翁蹙了蹙眉，明显感觉到头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虽然感觉出了杨天话中有所隐瞒，不过，他却没有多问。
回头往楼顶扫了一眼，眨了眨眼睛，跟着杨天，一路从大厦里面出来。
另一边，夏东阳，好容易从密道里面脱身，在数百米外钻出地面，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召集手下。
只是当电话接通，真个人就彻底愣住了。喊杀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就连手下的语调也都听不清了。
利索地挂断了电话，换了个号码拨出去，但这一次，干脆没有接通。
眼神闪烁，迟疑，犹豫，全都涌动在脸上，心里却也在同时翻江倒海。
杵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猛地咬牙，转回大马路，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告诉路口而去。
车子吃撑，从溆城穿过，渐渐湾高速路口逼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这一夜，流转地车辆，格外稀疏。
眼看，检查站越来越近，夏东阳的手心越捏越进，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没有松懈，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司机开快一些，再开快一些。
另一只手捏着地手机，被细密地汗珠沾染，吱吱吱的响个不停。
不断地翻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在一串数字上，定格犹豫，好几次想要点下，却都迟疑了。
“嘶”猛地一震刹车声，夏东阳地脑袋哐当一下子砸在了椅背之上，手机也在同时摔落在地。
匆忙抬头，皱眉看着前方的司机，只看到司机脑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甩着脑袋往后看了过来。
“你怎么开车的？”双眼一瞪，夏东阳语气带着一股子戾气。
司机师傅伸手揉了揉脑袋，没有说话，定眼看着眼前，眼中惊疑之色，一闪而过。
“难道是我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赶紧的！我赶时间！”夏东阳不耐烦地催促道。
晃眼瞥到地上的手机，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这才看到，上面跳跃的时间记录。
“喂，这么晚了，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夏东阳脸色变换，深吸了口气，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刚要回应，就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旁边蓦地涌来一片阴影。
到嘴边的话头也突然掩了回去，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子，只看到一只大手从门外伸出。
几乎都来不及反应，鬓角就猛地一凉，接着那只贴在耳角的手机，也在这时脱手而去。
“呼”一声喘气，夏东阳心里一个咯噔，想也没想便往另一侧调头，伸手抓向另一边的车门。
可是手都还没有碰到车门把手，就看到一条人影从外面挤了进来，将他半边出路完全堵住。
出租车师傅都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儿事儿，就被一只大手掀出了车门。
“你们……”
“不好意思，这辆车，我们买了，一百万应该够了吧！”
没等司机说完，白头翁便甩出一张支票，脸上肉痛的模样，却没能掩饰得住。
司机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头翁就已经钻进了驾驶座，一甩盘子，转眼消失。
车上，夏东阳，也看到了来人的容貌，心头一颤，再次调头，往旁边的车门扑去。
这时汽车启动，将他整个人都随之一甩，仓促之间抓着椅背才让自己稳定下来。
等到回神，出租车的速度也彻底提了上去，那只伸向车门手，却没有停顿，咔嚓一声打开车门。
只是看着那飞速倒退地地面，往外扑出的动作却凝固了。
“继续啊，我还没见过人跳车的，也让我开开眼界！”好整以暇坐在一边，杨天咧着嘴角，淡笑着说道。
平淡的语气，听在夏东阳地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只是看着车外的地面，想要跳下去的动作，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
僵直的身子，杵在门边，许久，才看到那个身子萎靡下去，哐当一声，将车门拉了回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深深吸了口气，夏东阳坐了回去，闭着眼睛，一起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杨天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夏东阳地问话。“看来，夏老大很有信心啊。”
“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我还不想死！”
“讲价钱，也要先看到货再说，夏老大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教你才对！”
“就怕，有些人，不是想要做生意。”
“也对，人心隔肚皮，谨慎点的好！”杨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夏东阳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他活命唯一的机会。
“只要东西到手，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了？”夏东阳咬了咬牙。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和我商量的资本？”杨天笑了，嘲讽地笑了。
闻言，夏东阳脸色一滞，即便不想承认，却也知道杨天的话，难听却是事实。
“你可以慢慢想，然后祈祷我的耐心可以尽量长一点，这样，你或许也能活得稍微长那么一些！”
杨天没再去看夏东阳地脸色，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把夏东阳放在眼里。
眼神跳动，夏东阳看看杨天，又看看前面的白头翁，紧皱着眉头，也缓缓闭上了嘴巴。
只是手，却缓缓摸向了身侧。那把手枪，别在腰间，距离他的手掌，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