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尽的河道上，苏明奋力把着船桨控制方向，双眼内已经布满血丝，整个人瘦的跟只豺狼，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自起航后，他已经足足三天四夜不曾休息，饶是再强大的精神，此刻也是有些两眼发昏头晕脚轻，肉体已然达到了极限，再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昏迷。
其实他只要休息一两小时，身体机能得到很好的修养，奈何大雾封山无穷无尽，他们也是昨晚后夜才行驶出来，终于见到了明媚的阳光，以及野兽鸟虫的踪影。
那一片雾区的范围很广，还显得不太寻常，他觉得野兽群之所以纷纷迁徙，与大雾很有可能有着密切关联。
只是他有一点很迷茫，如果只是气候的变化，动物们可以通过天生的直觉感应选择更好栖息地，那钻地藏叶的蛇虫为何也会惧怕，纵是选择隐蔽也不应该一只都看不清楚。
他想不通里面的关联点，也没时间去细细琢磨，只想等着日头再高一些，阳光再明媚些，待船只驶过那九曲十八弯，就让巫花下来替他一会儿，好好休息两个小时。
相比起他的煎熬，照看热气球的巫花则是要好上太多，每一个小时的吞噬循环，其中有五十分钟都是休息的，难免无法长久睡上一觉，却也不至于精神严重困乏，只是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摇篮内，巫花眺望着远处的河道，再过两个山头河道会笔直很多，不再弯弯绕绕难以行走。
但相比起笔直的河道，她反而更加在意苏明讲述的河岸，可供船只停靠的地方。
可河道就像山路一样陡峭，纵是有阻拦的山石停靠速度却是无法减缓，若是强行停泊只会导致船身损坏，到时会更加麻烦。
无奈下，他们只好进行替换，准备等到直到处替换一下，好让苏明休息片刻，不然再这样下去身体早晚会出问题。
苏明是光子意识体，精神可以说不会出现损耗状况，但身体终归是血肉，虽然气血旺盛很是强壮，却不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难免人长时间不睡的极限能高达半月，可长时间的气血运转会对器官造成非常大的损伤。
况且，他在起航之前已经联系二十来天每日只睡一个小时，再加上高频率的摆动船桨，气血几乎一直处于快速循环状态，不是简单的硬挺。
约有半小时过去，前方的河道开始变成直行前进，虽然依旧有枯树和石头，却要比之前的弯道要少上很多，只要巫花不打神，应付一两个小时是没问题的。
也就在他巡视的时候，巫花已经用体内能量为火团续航，抓着绳梯小心翼翼顺了下来。
苏明没注意到头顶的情况，直到巫花跳上船身形成晃动后，才算是反应过来。
“赶紧睡吧，我已经看你划了好久，绝对没问题的。”
巫花夺过他手中的船桨，说着还摆动了一下船只的方向，满脸的兴致勃勃，她在上面早就待不住了，感觉浑身有劲没地方使。
苏明也没拒绝，见巫花确实能掌控船只方向后，从船上掏出一捆藤绳就跳进河里游向了对岸，然后寻了一块较大的石头超过船只前方一段距离，找准机会再跳进水内回到了船板，拽着藤绳硬生生拽着。
他这个方法很凶险，因为船只行驶的速度可撑不上缓慢，若是按照时公里计算的话，相当于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也比预料的快上近一倍。
也就是说，他拉着石头的奔跑速度至少要高于这个速度，然后才能创造出时间回到船上，并通过石头的重量和水流的阻力，去减缓船只的行驶的速度。
现在船只换成巫花掌舵，难免是阻碍减少的直到，他依旧有些无法放心，也不可能安心睡去。
而船后面拉着的石头，体积不大却有重量，再加上底下的水流和泥沙阻力，至少让船只降低了三成速度，多了更加安全的保障。
巫花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爽的同时亦有些依赖，因为她想不出这种方法，所以从不会质疑苏明的任何行为，难免那十分冒险。
“小心点，慢慢来，我先睡了。”
苏明摸了把脸上的水流，也不去上面的空心球，直接躺在船板闭上了眼睛，好在出现意外变故后能及时作出应对，没多久就深深睡了过去。
巫花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则是不敢停留，直勾勾的观察着前方左右两边，时刻准备着移动方向的准备。
其实河道的视野很远，至少正前方可以看的很长，哪里有石头哪里要转动，都可以让巫花提前做着准备，所以掌舵并不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只是有些磨人罢了。
巫花安静的行驶着船只，偶尔也会抬头观看一下身后头顶的热气球，虽然她已经给火团续了很多能量，但可以维持多久却是无法精准确定，唯有分神观看一个方法。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原本巫花以为火团足够燃烧到正午，实际上只是一个多小时散发的热能就开始减少，那是能量快要耗尽的征兆。
好的是，巫花及时通过船只速度加快发现了状况，连忙把苏明叫醒掌舵，自己则是连忙抓住绳梯往上攀爬，最终在热气球有下落前及时添了一把湿柴，并顺着绳梯来回搬运了三次。
至于为何是湿柴，自然是雾气过大的缘故，不过摇篮中的温度较高，只要把湿柴准备好一个小时就能烘的差不多，从湿漉漉的水分变成有些发潮。
“水流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
清醒后的苏明接管掌舵位置，接着又配合巫花搬运干柴后，才有时间检测水面的情况。
许是因为船只干柴减少的缘故，也可能是热气球引力衰弱的影响，船只的行驶速度突飞猛涨。
但相比起这些，他觉得河水流动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心中不由感到一些紧张，因为那很有可能是上游涨水的征兆。
如果再加上雾气，万一上游真下去了雨，河道的水流速度绝对会成倍增长，并上升水位。
“希望不要涨的太猛......”
苏明喃喃一句，观看着左边河岸的环境，预计着抵达分叉口的时间点。
因为热气球的引力相对较弱，与船只重力平衡有所偏差，船只的行驶速度要快上一些，从而影响都了抵达目的地的时间，从预计的最慢十五天抵达，现在却是要直接缩水一倍。
从左岸的山峦地貌来看，他们行驶了将近五分之三的路程，用了三天四夜的时间。
现在船只的速度再次加快，时间自然要跟着缩减，或许能在大后天破晓前能抵达分叉口，到那时可以考虑一下备用方案。
如果上游真的涨水，凭借着船只的牢固性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若是后天水流没有加快，或许可以考虑再顺着河流行驶一段时间。
不过有一件事让苏明比较纠结，那就是分叉口的选择，按照风貳提供的说法，巫山是先带着族人往西迁徙，待寻到大芋头后就直接建立了营寨，留下了族人去了另一处灰土地。
但巫山的族长之位都已经禅让了，风貳带来的情报与非常严重的时间差，苏明也不晓得现在的族人们被分裂成了几部分，只知道巫战用的是他讲述的一关一营法子，巫山沿着这个法子继续发展，巫灯是否有新的想法就更不清楚了。
所谓的一关一营，其实就是是村镇制的框架，只不过环境限制过大，再加上山里的路途过长，很难形成有效的响应，伴随着时间流肯定会愈加疏远，直至分成两个群体。
也不知，巫战是否把建造城池的思想传递了下去，巫炎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建城的人，土木工程可否得到发展，路又建到了何处。
他眺望着岸边的小小木棚，那是修路时存放物资的地方，只是那路已经长满了野草，仅能依稀看出道路的轮廓，许久不曾有人走过。
或者说，这条路是一次性的，代表着族人们迁徙的过程与脚印，难免很费时费力，但对于巫部落来讲却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这一步的踏出，代表的不只是更好的繁衍环境，同时也是文明的一小步前进，让巫部落这个孩子有了前进的方向，让苏明不免有些缅怀。
他的个人能力有限，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哪都比较实用，尤其是团结方面，风族人可以说是占据着绝对优势。
要知道，近八百公里的路途，就算在现工业都是比较艰难的事情，风族人却是用了十五年就做到了，难免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土路，有千人轮换工作，却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工业太落后了。
苏明摇了摇头，挥去脑花中的杂念，无论此刻的巫部落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没有再参与的权利，也不能插手管理。
风族人已经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他的作用只是一个引路人，可这条路具体怎么走，则由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