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荩臣站在门口,听见钱少良想逃跑,火冒三丈,猛地一脚踢开门,闯进屋去,一看茶几上,布包不在了。
钱少良正在端杯喝茶,见他闯进来,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一跃而起,要去抓墙上的宝剑。
仰荩臣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上,他一声惨叫,倒在椅子上,嘴里流出血来。
仰荩臣从墙上取下宝剑,拔了出来,走到他跟前,用剑尖指着他喉咙。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钱少良眼神惶恐,不住求饶。
这时,屋里一个女人叫道:“大人,你怎么了?”接着跑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老乔,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女人,见了这个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
钱少良颤声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啊!”
两人回过神来,急忙转身朝屋里跑。
仰荩臣右手一扬,“啊、啊”两声惨叫,宝剑从两人背上透心穿过,钉成两个葫芦,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钱少良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
“好汉请讲,好汉请讲!”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带兵去苍狼山,佛经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说,我说!”钱少良心慌意乱,“昨天下午,知县大人叫我去县衙门,说苍狼山上有三个悍匪,无恶不作,命我带兵上山剿捕。我见天上下雪,苍狼山又远,就推说有事,等到天晴再去。”
“后来怎么又去了?”
“可是知县大人不答应,他说,这些悍匪抢了五本佛窟经卷,价值连城,他怕夜长梦多,土匪带着佛经跑了,要我赶紧缴来上交朝廷。”钱少良说,“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开始不肯说,后来才说,是有人告密——”
“谁告的密,快说!”
“他说,是一个姓杨的!”
“姓杨的?”仰荩臣猛吃一惊,“这人叫什么?”
“叫杨保川!”
“什么,你再说一遍!”仰荩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县大人说,叫杨保川!”钱少良慌忙说,“好汉,怎么了?”
“这人长什么样,你见过没有?”
“没见过!”
“你撒谎!”仰荩臣大喝一声,把剑锋朝前一递。
“好汉,我没撒谎,我真没见过!”钱少良惊慌失措,“当时我对知县大人说,苍狼山山高林密,不知道匪巢在哪里,请他把这人叫出来,给我们带路。可是知县大人不答应,说匪巢就在百花岭下,容易找到,再说他也不能让姓杨的露面。”
“不能让姓杨的露面,为什么?”仰荩臣一阵诧异。
“知县大人说,现在世道太乱,到处都是神龙帮的内鬼。这个杨保川知道沙河、孟州神龙帮的底细,如今他投靠官府,正要派上大用场,要是出来抛头露面,神龙帮的内鬼一定会弄死他!”
仰荩臣又是一惊,“什么,这人还知道沙河、孟州神龙帮的底细?”
“是的!知县大人说,杨保川从滨海府过来,路过沙河和孟州,和神龙帮过交道,知道那边的虚实。”
仰荩臣心想,杨保川陪庄承宗回家探亲,确是从滨海府过来,看来的确是他,又问:“只有杨保川一个人吗?没有别的人了?”
“没有了!知县大人对我说,佛经在一个叫文留献的悍匪手上,一定不能放过这个人,要把佛经夺下来。”钱少良说,“他好像怕我私吞佛经,还叫他小舅子一起上山,自己带着杨保川赶到邯州,见提督大人去了。”
仰荩臣听了这话,暗叫糟糕。
邯州是提督大人统兵重地,节制着秦州、汉州、唐州、宋州四镇总兵,兵强马壮。如果告密的人真是杨保川,他又知道沙河、孟州神龙帮的虚实,现在去邯州,官府一定会重用他,自己要找他报仇就难上加难。
“你们知县为什么带杨保川去见提督大人,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晌午走的。”钱少良说,“好汉有所不知,最近神龙帮在淇水、沙河、孟州暴动,朝廷派出大军围攻。昨天一大早,知县大人接到提督大人的急电,命他去邯州商量派兵派粮的事。知县大人说,杨保川知道神龙帮的虚实,正好带他去见提督大人,帮助出谋划策。”
仰荩臣一阵失望,心想看来杨保川确是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又不相信是他告密,说:“知县大人的小舅子和你们上山,他见过杨保川没有?”
“见过,他还和杨保川喝过酒!”钱少良说,“可是他昨天晚上挨了土匪一刀,伤势太重,刚刚死了。”
“杨保川长什么样,是干什么的,钱公子一个字都没有和你说过?”
“我在去苍狼山的路上问过,可是他不肯说,说是知县大人嘱咐过。”钱少良说,“好汉,这个家伙长什么样、是干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
仰荩臣见线索全部断了,又是焦急,又是失望,心想:“看来不出我所料,庄承宗回到老家,果然不愿和杨保川回来。可是他们当初去滨海,走的是孟岭关到天球省这条路,杨保川回来的时候,怎么不抄这条近路,反而向南绕一个大圈,跑到沙河、孟州干什么?他怎么会认识神龙帮,又怎么会投靠官府,把我们也出卖了?”
他想起,四年前在符州乔装打扮到县衙换文的时候,杨保川确是胆小怕事,要是落到官兵手里,投降变节不是没有可能,心想:“难道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神龙帮的人,和他们到了沙河、孟州,入了神龙帮,在赶回丹州的路上落到官府手里,当了叛徒?他想邀功请赏,只好卖友求荣,把我们供出来了?”
他沉默片刻,说:“杨保川还说什么没有?”
钱少良想了一下,说:“对了,钱公子只说了一件事,杨保川揭发了一个神龙帮的案子,和符州县一个姓屈的千总有关。”
仰荩臣听了这话,虎躯一震,心想难道是屈蕴侠,急忙说:“快说,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