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对面河汊里开出来七八艘小船，越划越近，前面一条船上站着一个人，叽哩呱啦，朝这边喊话，吴山根也喊了几句土话，好像是和来人接头。
两人不知道吴山根什么时候学会说土话了，暗暗吃惊。
几条小船越划越近，两人这才看清，船头上那个人腰扎兽皮，手握棱镖，好像野人一样，嘴里正在大声吼叫，似乎怒气很大。
吴山根一味赔笑解释，好像不敢得罪。
两人说了一会，几条小船终于靠近过来，船上的人都披头散发，赤身**，嘴里叽哩呱啦，朝大船上递东西。
八个哑巴接过来，扔在甲板上，又把甲板上那一堆东西递给野人，忙了好半天，终于搬完。
吴山根和那野人又叽哩呱啦说了几句话，才吩咐哑巴们划船掉头，开了回来。
金桂锁和钱蛮牛看着甲板上那一大堆东西，知道是兽皮，可是那些家伙模样古怪，到底是什么人，吴山根跟他们交换的又是什么东西？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到终于把童兆熊进货的秘密打探清楚，心里十分高兴。
大船顺流而下，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快到镇上了，眼看一路平安无事。
没想到大河上蚊子很多，一大群嗡嗡作响，在两人的头上飞来飞去，磕头碰脑。
钱蛮牛挥手驱赶，一不留神，把一只小蚊子吸进鼻子，猛地打了个喷嚏，“啊欠”一声，十分响亮。
两人吃了一惊，急忙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人？”吴山根问了一声，不见回答，马上说：“哑巴，舱上有人，快停船！”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响起来。
两人慌不择路，赶紧爬上灶台，翻过舷窗，“扑通”一声跳进河里，飞快游到河岸边，回头一看，大船还停在大河中央，几个人在厨舱里走动。
两人怕被他们看见，只好泅在冰冷的河水里，不敢上岸。
只听吴山根说：“不知道是什么人，跳水跑了，没丢什么东西，走吧！”和哑巴走出厨舱，过了一会，大船慢慢划远了。
两人慌忙爬上岸来，跑回住处，换下浑身湿漉漉的衣裳。
金桂锁和钱蛮牛换了衣裳，不知道那些模样古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想起鸟久布是当地的莫哲族人，也许知道，就去对面敲门，可是敲了半天没动静，多半到赌馆赌钱去了。
两人急忙赶到赌馆，赌徒们正在吃宵夜，鸟久布一个人坐在隔壁房间发呆，见他们进来，头发湿漉漉的，说：“你们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两人赶紧把他拉到屋后，悄悄说了刚才的事。
鸟久布听他们说完，说：“听你们说的地方，只能是凤凰岭，里面确是有一个野人部落。难道你们东家是和野人做交易？”
“什么，真的是野人？”两人吃了一惊。
“我听老人家说过，凤凰岭森林茂密，野兽很多，他们小时候经常进山打柴。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野人，鼻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叫什么‘漆诺巴刻族’，还到处抓活人吃，就没人敢进山打柴了。”
“那些兽皮是从哪里来的？”钱蛮牛问。
“野人靠打猎为生，兽皮不能吃，留着又没什么用，就和你们东家交换东西。”
“交换什么？”两人想起，吴山根刚才确是和野人换了一大堆东西。
“盐巴、镔铁、布料、茶叶，缺什么就换什么。”鸟久布说，“莫哲族人也和其他族人交换东西，所以我知道一些。”
两人心想：“难怪东家一直亲自进货，不让别人插手，原来做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想不发财都难！”
鸟久布见钱蛮牛说话声音沙哑，好像有些着凉，说：“你们别在这儿呆着了，快回去吧！”
“我们才来，回去干什么？”两人哪里愿意回去。
“别忘了，你们平时跟吴山根打听过进货的事，童兆熊老奸巨猾，听说有人跟踪，一定会怀疑你们，要是去你们住的地方看，你们不在，怎么办？”
“我们就说在这里赌钱，他能怎么样！”两人不以为然。
“他不会派人打听吗？你们今天来得晚，头发还是湿的，外面的人都看见了。”
钱蛮牛心里害怕，说：“久布，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什么！童兆熊和野人做交易，是他的***，所以一直瞒着别人。他要是知道你们暗中跟踪，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鸟久布说，“你们快回去，如果他去找你们，就说今天蛮牛感冒了，你们哪儿也没去！”
两人一听，拔腿就走。
鸟久布说：“慌什么，灶房在煮宵夜，先把头发烤干了再去！”
两人慌忙跑进灶房，见里面果然雾气腾腾，三个女人在煮夜宵，赶紧在灶膛前烤干头发，抄小路跑回住处，脱了衣服，跳到床上躺下，过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才放下心。
忽然，房门上“咚咚”作响，有人敲门。
“谁？”两人吃了一惊。
“是我，快开门！”是鸟久布的声音。
金桂锁急忙起床开门，鸟久布气喘吁吁走进来，关上房门，说：“我没有猜错，童兆熊来找过你们！”
“什么，他来找过我们？”两人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走一会，童兆熊就带着吴山根和几个家丁去赌场了。我在厨房吃宵夜，听他说，找你们有急事，可是你们不在家，就顺路过来看看，是不是在赌钱。’”
“后来呢？”两人一阵惊慌。
“那些人说，你们今天来得晚，头发还是湿的，好像刚洗澡回来，钱也没赌，转一圈又跑了，不知道搞什么鬼。”鸟久布说，“童兆熊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两人慌成一团，“糟了，他一定怀疑咱们了，怎么办？”
“你们听我说完，麻烦还在后头！”鸟久布说。
“什么，麻烦在后头？”两人吓了一跳，一颗心险些从喉咙蹦出来。
鸟久布说：“我见他们出门，马上从后门跟出来，看他们要干什么，听见童兆熊打发几个家丁回家，跟吴山根站在墙角，商量怎么整治你们。”接着说出一席话来，更是把两人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