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瑛说,隆盛昌原来是她姥爷开的,生意一直不好不坏,半死不活。
童兆熊是她姥爷的外甥,学过武艺,精明能干,长大后在镖局跑镖。
姥爷没有儿子,只有她妈妈一个女儿,见童兆熊和女儿青梅竹马,就想招他做上门女婿,帮忙打理皮货行的生意。
那时候童兆熊在镖局越来越不好混,就答应了。
就在这时候,镖局接到一笔大生意,知州大人要送二十万两银子到省城,给布政使大人的母亲做八十大寿,可是才走到半路上,就被八个哑巴劫了。
八个哑巴是同胞兄弟,从小不会说话,可是个个都会武功,力大无穷,在一座大山上落草。官府拿他们无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们这回抢劫官银,就闯了大祸。
知府派了一个参将,率领官兵把大山团团围住,昼夜攻打。可是山寨的地势十分险要,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路上山,八个哑巴守住这条小路,所以官兵攻不上去。
双方僵持了四五天,八个哑巴杀死许多官兵,可是自己也身受重伤。
那时候,童兆熊正要金盆洗手,到隆盛昌当上门女婿,听说八个哑巴武功厉害,就想收为己用。
他找到参将大人,说要上山劝降,以免官兵多有死伤,只是八个哑巴归降之后,请参将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他要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占山为王,滋扰百姓。
参将大人也怕死伤太多,无法交差,马上答应了。
童兆熊带上一把手枪,使出轻功,从悬崖攀上山去,找到八个哑巴,朝天开了几枪,镇住他们,又连比带划,说山下官兵很多,他们逃不出官府的手掌,劝他们交出银子,跟他下山,可以保他们不死。
八个哑巴见官兵势力很大,确是无路可退,就把二十万两银子交出来,和童兆熊下山,到隆盛昌做了家奴。
童兆熊跟童玉瑛母亲成亲后不久,姥爷就去世了。他接管了隆盛昌,带着八个哑巴,杀了不少生意上的对手,皮货行的生意越来越好。
后来他又和凤凰岭的野人接上头,用盐巴、茶叶、镔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和野人交换皮货,从此财源滚滚,才很少杀人了。
八个哑巴平时只管撑这艘船运货,没事的时候,童兆熊也好吃好喝,好生管待,他们感激童兆熊的知遇之恩,死心塌地为他做事。
鸟久布、金桂锁、钱蛮牛听完,吃惊地说:“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可是平时怎么见不到他们?”
童玉瑛说,她妈妈活着的时候,嫌他们长得难看,不喜欢他们。童兆熊就在对面山脚修了一个院子,叫他们在那边居住,每天闲着没事,养一些豺狼虎豹,平时当然看不见了。
只是八个哑巴住得远,叫他们做事的时候不方便,而且这些年来,童兆熊带着他们杀了不少人,害怕仇家上门报仇,就和哑巴约定,以枪声为号,他们听见枪声就赶紧过来。
三人十分好奇,问:“怎么以枪声为号?”
童玉瑛说,童兆熊朝天放一枪,是叫哑巴过来开船,去凤凰岭交换皮货。
放两枪,是叫他们准备家伙,出去杀人。
如果放三枪,就是有仇家上门报仇,叫他们赶紧过来增援。
如果放四枪的话,那就说明童兆熊已经中了仇家的毒手,由心腹之人开枪示警,叫他们赶紧过来报仇。
金桂锁和钱蛮牛这才明白,原来院子里经常半夜打枪是这个原因,哪里是杀什么野兽,急忙问:“小姐刚才说,东家如果中了仇家的毒手,由心腹之人开枪示警,可是东家的心腹是谁,吴山根吗?”
童玉瑛说,童兆熊生性多疑,从来都不相信别人,除了给她说过一次,还没告诉别人。前些天他倒是说过,等她和吴山根成亲之后,再把这些事告诉吴山根。
金桂锁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说:“东家隔三差五在院子里打枪,声音很大,街坊们不过问吗?”
童玉瑛说,镇上的老百姓害怕野人过来抢劫,家家都备了火枪,所以听到枪声也不会大惊小怪。
以前也有人打听过,童兆熊就骗他们说,有时候在外面买到豺狼虎豹,如果用刀杀死,会毁坏兽皮的卖相,只好开枪打死,后来就再也没人过问了。
金桂锁又问:“可是加工皮货的七个师傅没有见到打死的野兽,他们不会怀疑?”
童玉瑛说:“刚才我说过了,哑巴们在那边养了好些豺狼虎豹。他们每次听到枪响,就用弓箭射杀一只,提过来扔在院子里。七个师傅没有见过打枪,自然不知道枪伤是什么样,又怎么会怀疑?”
金桂锁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哑巴们跑过来的时候,确是朝院子里扔了一样黑糊糊的东西,原来是一头打死的野兽,不禁佩服童兆熊心思周密,又问:“小姐,既然镇上家家都有火枪,如果有人不小心擦枪走火,哑巴不会听错吗?”
“金掌柜,你说这话就外行了!”童玉瑛说,“别人都是火枪,老不死的是手枪,枪声能一样吗?再说了,哑巴们早就听惯了他的枪声,就算别人也打手枪,他们一样能听出来!”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金桂锁心服口服,终于无话可说。
鸟久布听童玉瑛说完,说:“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桂锁,蛮牛,你们把老家伙搬到船舱去,用衣服把他的脑袋蒙起来,省得一会哑巴看见,惹出麻烦!”
金桂锁和钱蛮牛答应一声,马上蹲**去,正要抬童兆熊的尸体,忽然惊叫出声。
只见童兆熊的头发、眉毛和胡子结了一层白霜,浑身冰硬,早就死了。
他们再看吴山根时,他躺在旁边,却浑身大汗,头上雾气腾腾,嘴里气喘吁吁,好像热得很厉害。
四个人都十分奇怪,心想两个人都中了冰火屠毒丹,怎么会一个冷得全身结了白霜,一个却热得满头大汗,症状居然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