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九龙沟,上河村。
傅家老宅内,骨灰盒前摆放着司机老傅的黑白照片。
老傅真名傅明生,是慕家老夫人慕初柔昔年从家乡带出去的后生,享年53岁。
老傅终生未娶,家中无子女。
唯有的这座傅家老宅还是前几年慕老夫人帮他赎回来的。
之后便一直交由堂弟傅明发帮着打理。
此刻灵堂边上,站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傅明发夫妇。
两人都是农民出身,对于这位堂哥其实并未见过几面,要不是觊觎着这栋老宅的最终归属,都懒得张罗后事,干脆埋了算事。
名为翠兰见着这么久也没个人登门吊唁,对男人道:“大哥是为慕家而死的,别人不来也就算了,这慕家怎么也没人来,有这样做人的?”
傅明发低声道:“少说两句,你心思我又不是不清楚。”
“放宽心,就算慕家人来了,也抢不走咱这老宅,有人自会替咱说话。”
翠兰被自家男人拆穿,嘟囔一句,“听俺城里的大姑妈说,如今的慕家可不比以前,要是不打这老宅的主意,哪会将大哥的后事搬来老家办。”
这么一说,傅明发心中也悬了起来,道:“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这时候,灵堂外个年轻人慌张跑了进来。
来人傅明发的独子,傅越。
傅越脸色激动,走进灵堂边嚷嚷道:“妈,爸,门外来了好多人,都是开着豪车来的,那气势,就算电视里也没有出现过…真想不到大伯这些年混得这么好!”
夫妇两怔了怔,翠兰问道:“给有见着下河村那位慕老夫人。”
如今慕老夫人慕初柔便住在上河村一里地外的下河村,下河村也是慕家发家的地方。
傅越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见着,也没见昨日送大伯回来的那些人。”
翠兰有些想不通,但听儿子刚才的话,这些人肯定和慕家脱不了关系,没准还是来慕家的债主,特意过来看房子的。
傅明发道:“既然有人来,你跑进来整么,还不快去接人。”
傅越嘿嘿一笑,跑出了灵堂。
不一会儿,傅越便领着一群人进了老宅。
所有人,男人全身黑色,女人一身白色。
见此,翠兰心中一喜,看来是那吊唁来的,赶紧让自家男人去接,说不得还会有额外好处。
傅明发走出灵堂,对吊唁者鞠了一躬,起身问道:“不知老板们是大哥的哪地朋友?”
人群中有位老者咳嗽了声,站在他身边的人很快就让开了一条道路。
老者瞥了眼傅明发,又看了看那简单的灵堂,皱眉道:“慕家就这样让你们办事的?”
傅明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试探性问道:“老人家不认识我大哥?”
老者冷哼一声,身边有人开口道:“你面前这位是金铭城墨家来太爷,与傅明生先生乃是多年好友,特来吊唁。”
傅明发虽然不知道金铭城墨家是什么,但听说老人是自家堂哥朋友后,一颗悬着的心收了收,将昨夜慕家来人的事情说与了众人。
老者脸色越听越难看,开口骂道:“好一个慕家老婆姨,亏老夫这位小兄弟对你忠心耿耿,最终却落得这么个惨淡下场。”
“今日老夫倒要看看这慕家最后会怎么做?!”
金铭城,夏国一线城市之一,与海龙城这座夹在一线与二线之中的城市隔着并不远。
而墨家则是金铭城内一家二流世家,虽如此,但放在海龙城内依旧可以与海龙城内一流世家相媲美。
老者名为墨海,便是墨家的老家主,早年墨家与海龙城慕家乃是合作伙伴,钱元亮曾数次带着傅明生登门拜访,一来二去老者便与傅明生成了忘年之交。
只不过半年多前,钱元亮突然暴毙,两家生意上的来往在钱家接管后已开始走下坡路,如今更是岌岌可危。
而墨海几次相邀慕家主事慕慧颖商谈都未见其人,前两天看新闻又见着傅明生出车祸而死,一番打探之下,有人突然找上了他,说愿意合作,这才找到了这里。
傅明发道:“老先生既然要等人,不如上了香再等不迟。”
墨海摇头道:“此事你就不用管了。”
傅明发自觉招惹不起这样的大人物,让傅越赶紧去抬椅子。
“墨老先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傅越才刚动身,这一群人身后便来了几人,为首那人一身暗红色西装,胸口别了一朵白花,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与他身后几人形成鲜明对比。
老者反身见着这人,冷冷道:“慕家的人没到,你钱家的鼻子倒是挺灵的。”
来人正是钱元洪,对于曾跟在自家弟弟身旁做牛做马的傅明生,他自然熟悉,也理应到场。
钱元洪吞云吐雾道:“傅大哥可是为我那弟妹死的,她不会做人,难道我这当大哥的还能落了礼数。”
傅明发见钱元洪那身豪气打扮,凑上去问道:“这位老板又是我大哥什么人?”
钱元洪不屑看了眼傅明发,反问道:“你就是傅大哥那个堂弟?”
傅明发点头。
钱元洪又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傅大哥是为了救慕氏集团董事长慕慧颖而死的,她慕家有没有给你们抚慰金?”
傅明发连连摇头,“别说抚慰金了,就是这后事的每一分钱也是我自费的。”
钱元洪怒道:“墨老,你听听,你听听,我这弟妹连救命恩人都这般对待,对我们这些合作伙伴只怕……”
“钱元洪,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道清凉的声音传来,老宅门口,慕慧颖母女二人与二人身后的黄耀祖缓缓走了进来。
钱元洪看向母女二人,“紫月,我可是你大伯,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三人走到众人面前,慕紫月冷冷看着钱元洪,道:“你自己也知道是我大伯,刚才的话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元洪:“我说的是事实,老傅未救你妈而死,而她现在是怎么做的。”
“慕慧颖你扪心自问,我刚才的话哪一句说的过分了。”
墨海这时也跟着道:“老夫敢问慕家主,你们慕家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吗?”
慕慧颖至此都没理会这些人的意思,独自走入灵堂内上香叩拜。
老宅内的气氛也在这时诡异且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