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从怀里拿出十文钱来递给白歌，花白的头发被风吹乱，他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形如沟壑，衬得他更为苍老。
“歌儿，爷爷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们多少，爷爷把这几文钱拿给你，你拿去给你爹你娘买点吃的。”
白老头伸开手，他手掌里的伤痕遍布，虽已结痂但看着触目惊心，掌中和指尖都布满了一层硬硬的老茧。
白歌心疼白老头，摇了摇头：“爷爷，我不能要，您自个留着。”
白老头平时在家里也不怎么受待见，刘氏经常打骂他，白惊雷和白广有时做些表面功夫给外人看时，才会对他好一些。
平时见到白老头对三房一家好的时候，两位大伯就变了脸色，不是动手就是辱骂。
白老头过得也不好，却还想着三房一家，见她不接，就将钱塞进她手里：“你们家刚分出去，家里肯定需要置办很多东西，拿着这些钱吧，就当是爷爷的一些心意。”
白歌又推了回去，这个钱她是真的不能要，正僵持间，刘氏带着两个儿子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死老头，你又在拿钱给这个死丫头？”
刘氏将白老头手里的钱夺过，气得甩了他一巴掌，白歌见状赶紧拦着，这时一旁跟来的白广不甘地道：“爹，你怎么还是这般偏心，有点钱就塞给老三一家。”
白惊雷也怒了：“爹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好东西都想给老三。”
白老头气得手抖，指着两人的鼻子道：“我大部分的钱平时都是你们拿走了，你们可是一点都不提啊，老三一家我可是许久都未给钱财和东西了。”
“如今就剩下十文，就十文！我给老三也不行？”
“不行！”刘氏接话道。
白老头看了刘氏一眼：“老三他可是你亲儿子啊，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刘氏双手叉腰，眼底的恨意浓烈：“我拿他当儿子，他拿我当娘了吗？娶了个媳妇之后，什么都以媳妇为主，处处顶撞我这个当娘的。”
“三个孩子都是野种，一个两个的也不听话，居然叫嚣着和我们分了家。”
刘氏扯住白老头的耳朵：“既然都分家了，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爹，娘说得对，既然分家了，你这钱就不该往外拿了。”白惊雷脸色也不好，看向白老头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意。
白广走了过来，肚子一晃一晃的：“是啊，老三一家还抠搜得很，今天我们想吃两个秋橘拿一点肉都不给，明明是一家人，他们偏偏整得我们像外人一样。”
“现在既然分家了，那我们就当他们是外人了，爹你有那个闲钱倒不如拿给我们。”
白广说完，又朝刘氏一靠，轻轻地为她捏了捏肩膀：“娘为了我们一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又苦又累，爹你不如多关心关心娘。”
刘氏听白广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舒坦了许久，夸了一句：“还是广儿知道心疼娘。”
白老头还想说些什么，被刘氏抓住往回拉：“我们和老三家分家了，他们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关系了。”
刘氏瞪了白歌一眼：“还有你个死丫头，别想骗你爷爷的钱。”
“我可没有骗爷爷的钱，要说骗爷爷钱的，应该是大伯和二伯。”白歌心有不爽，被这么一说倒是不服。
白广怒道：“死丫头，别胡说我们可没骗过爹的钱。”
白老头有些无奈，大喝一声：“都别说了！”
刘氏被吓了一跳，刚想出口训斥，却见白老头垮着张脸将她手里的十文钱抢了过去，走到白歌身前，将钱塞进她手里：“乖孙女，这钱爷爷今天就给你，你拿好千万别被你两个大伯和奶奶抢走了。”
“爷爷·······”白歌下意识将钱握紧，这不仅仅是十文钱那般简单，还蕴含着白老头对儿孙的爱。
“死老头，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刘氏扇了白老头一巴掌，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想死啊，连我的话都不听！”
“不许把钱给那个死丫头！”
白老头也急了：“老三是我的儿子，他的孩子是我的孙子孙女，你们不要他们，我要！你们不管，我管！”
他满脸通红，拳头咯咯作响，使劲地睁着一双眼睛，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指着刘氏的鼻子道：“你这当娘的内心歹毒至极，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这一年来，你们对老三家越来越过分，我为他们说一句话你们就心里不舒服。”
“你们真的不配为人！连个畜生都不如！”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白惊雷拉着白老头，脸色铁青，握紧拳头想揍人。
白老头回头就给了白惊雷和白广一人一巴掌：“说的就是你们，怎么又想打我？我可是你们的爹！之前你们打我这些我都忍了，现在你们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就报官说你们欺老不孝！让你们坐牢！”
白老头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在今天全部撒了出来，白惊雷本想动手，见白老头不再软弱，就打消这个念头。
动手打父母是大不孝之一，若闹大了，他怕是要挨坐牢。
“死老头，你发什么疯？”刘氏也是第一次见白老头发这么大的火，这些年他一直任她欺辱打骂，今天突然发怒倒是有些吓人。
白老头继续道：“我没有发疯，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孩子。”
“今天既然你们都在，我就明说了，以后我会一直对老三家好，弥补这一年来我们对他们的亏欠。”
“还有，后续村里会给每家都分配一批新土地，你们手里的土地已经够多了，我会去同村长商量将新的一批土地，全部都给老三家。”
刘氏一听，恨得牙痒痒：“你凭什么都给老三家！”
“就是，为什么都给老三，我们一大家子也需要土地种地吃饭啊！”白广一听都给白有为一家，就不乐意了，他不想让三弟家多占一丝好处。
白惊雷面部紧绷：“爹你这样不公平！”
白老头气得牙痒痒：“凭当初我才是家里的掌权人，凭我是村长的叔父！而且这是你们亏欠老三一家的！”
“今天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白惊雷见白老头一直维护老三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抓住白老头的衣领子，拳头上的青筋冒起：“爹，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怎么，又想打我？”白老头这次可不会再怂了，他可是他们的爹，却活得那么窝囊，被刘氏欺辱被两个儿子压制。
白歌知道白惊雷的脾性，阴狠毒辣，他是真的会对白老头下手，她抓住他的手：“放开爷爷，大伯你可想好了，在我们大朝国殴打生父可是要坐牢的！”
白惊雷一听将白老头松开，转身就给了白歌一拳：“我不能对爹动手，那我就打你这个臭丫头出出气，肯定是你这丫头和爹说了些什么，他才这般维护你们。”
话音一落，白惊雷就冲了上来，扬起拳头朝她袭来，一道人影闪过，握住白惊雷的手，随后他便被踹飞出去。
白歌被人拉到身后，看清来人后，她有些惊讶：“陌玄风？你怎么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冷冽地看着白惊雷，白惊雷起身后咬紧牙关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