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低下头去,眸光潋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叶振原本是很生气的,可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半年里,他女儿的性子看似收敛了不少,可本质却没有变化,矜贵当中带了些傲然,肆意里多了些思量。
他心一软,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跌还能不体谅你吗?”
叶初夏抬起头来:“那我说了,爹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
这话的意思是,对方是为他考虑,才没有说?
叶振心头一软:“好,我答应你。”
叶初夏微微低着头,用沉闷的声音说:“爹,我其实只是想保护娘亲。您一直很忙的,我也本来是不想让让您为此操心,可我却知道,娘在你的心里很重要。可若是您知道奶做了那样的事情,肯定会更加心痛的。所以我才这样的……”
她压低声音,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将这半年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而叶振听完后,整一个都呆住了。
“这……这!”
叶振脑子里最先的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娘就算看不惯他们一家,也不至于会想要害死若华。
可想到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闺女犯了欺君之罪,二房和老太太立刻就喊打喊杀,恨不得让叶初夏以死谢罪,后来发现来不及了,就赶忙闹着要分家。
分家后,二房的人还想把将军府库房的银子都弄走,只不过因为皇帝身边的刘公公在,他们没办法得逞。
叶振一颗心,说不出的苍凉。
一旁皇帝,跟着的叹了口气:“老叶!你这真是误会你闺女了。”
皇帝拖来一个凳子,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来酒水:“来,咱们兄弟两个喝一杯。”
“陛下,我……”叶振声音都沙哑了。
叶振把跪资变成盘腿而坐,神色有点恍惚。
皇帝却是一脸感同身受:“你别这个样子了,说真的,我觉得你闺女做的很对啊。这世上的人啊,也是分亲疏远近的!我知道,你是觉得前些年在外打仗,所以没办法顾及到家人,又觉得你娘你兄弟们帮着照顾叶丫头,所以对他们百般的好。可是啊,这世上人,并不是每一个都知道感恩的。”
叶初夏跟着赞同点头:“陛下说的对。”
其实这话,叶初夏早就想说了,只不过这种内涵二房和老太太的话语,如果直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不太好。
皇帝拍下了叶初夏的脑袋,转头对叶振继续说:“你还记得我幺儿吗?”
“陛下您说的是……”
“就是我跟皇后小儿子。”皇帝眼神露出一丝沉痛来:“那孩子是,是是我和皇后在最艰苦的时候有的,因为那段时间,我们苦,连带着孩子也跟着吃苦。我对那孩子一直都非常愧疚。可后来,咱们那样的处境,一个刚出生的幼儿若是跟着行军打仗,最后只有死路一条。真没办法,只能把孩子交给我亲爹,我在走之前,还和他说定了,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后,皇后就会回来,把孩子接走?”
皇帝咬牙切齿:“可那个老家伙做了什么?他听信过路道士的妖言,觉得孩子是个扫把星,就把孩子给了去,可那道人就是个人贩子。”
“朕之后得了消息后,派人去追,可最终只找回来了一具尸体。”
皇帝哽咽了,拿起碗,一口喝光了。
叶振沉默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他也知道。
当时只觉得那孩子可怜,陛下娘娘可怜,如今却感受到了何为同病相怜。
“朕无数次后悔,为何不早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不至于让幼儿惨死。老叶,你也早点想明白,别为了不值得报恩的人,伤了自己孩子的心。”
皇帝说完后,拍了拍叶振的肩膀后,转头就对叶初夏道:“夏丫头,你可只知道朕喊你过来所为何事?”
“还请陛下明示。”
叶振也竖起耳朵听。
皇帝将一个牌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叶振一看那牌子,眸色微微一变:“陛下,这不可啊,这可是金牌。您说过,见这牌子如见您!这丫头也没做什么事情,哪里配得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皇帝给了叶振一个白眼:“朕跟夏丫头说话呢,你一边去。”
叶振:“……”
很是无奈。
“陛下,您不能因为臣,给这丫头这么贵重东西。”虽然被骂了,可叶振还是坚持。
平时赏赐东西,也就算了,那些也只是财务。
可这个牌子,意义不一般啊。
皇帝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叶大头,我刚发现,你很自恋。”
听到皇帝对自己爹称呼,叶初夏差点没嗤笑出声。
叶振:尴尬。
“陛下,初夏还在呢,您给我留点面子。”
平时兄弟们互相开玩笑,然后喊对方绰号,这都没啥。
可在小辈面前。
皇帝哈哈一笑,才道:“初夏筹办文会有功劳,举荐丞相之才有功,她还拿了文会第一。原本,她应该入著书局的,不过她拒绝了,而是用这些换进入医药局库房。”
叶振听到这,整个都愣住了。
闺女居然做到了这一步。
叶初夏眨了下眼:“陛下莫要夸了,臣女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在臣女看来,那些功劳和进医药局库房是对等的。”
皇帝轻哼道:“你觉得对等,可此事传出去,天下人怎么议论!有功却没嘉赏!”
“陛下,举荐和筹办文会,换进医药局库房,这不是正好吗?”叶振懵,依然认为皇帝多。
可皇帝却一脸无语,他看向叶初夏道:“夏丫头,你给他解释一下。”
叶初夏:“……”
叶初夏等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并且茫然的模样:“陛下,臣女不懂什么意思呢!”
皇帝瞪过来:“臭丫头,朕帮你说话,你现在反而装不知道了。”
叶初夏也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陛下,不是臣女帮您啊,而是臣女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臣女做的那点,也只是起到抛砖引玉的功效。可陛下您这个牌子啊,却比臣女做的重要多了,臣女如果真的受了,才是受之有愧呢!”
听到叶初夏这番话,皇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叶振的肩膀,赞道:“你这闺女养的不错!”
叶振昂起头来,眼底露出意思自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