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踩着后花园的石子路,慢慢靠近窗户。窗户上了锁,但来人早有准备,用工具撬开了锁。
他一脚越过窗户进到了房间里面,木质的地板,踩起来难免发出声音。但是这半夜三更的,是人早就熟睡了,谁会听到这么一点小声响。
明知可能是陷阱,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被人利用,他还是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没错,问题就出现在那个铁笼!
心细如安铭。
那日他来住宅,却发现以往放在遗像前的铁笼不见了。
管家为什么要弄那个铁笼,安铭心里是知晓的,那铁笼就是为江遇制造的。他幻想着里面关的人是江遇,天天在遗像面前为邱茗芳母子赎罪,他不会无缘无故把那个铁笼弄走。
他突然把铁笼弄走,肯定是想掩盖什么。
东西?铁笼能装的绝对不是东西,那会只能是人了。管家还想拿来威胁江遇,思来想去,安铭理清了事情的前后。
离丽根本没有掉到山下,所以他们才死活找不到她人。相反,她是往山上逃去,结果进了这栋住宅,管家认出了她,想拿她来威胁江遇。
尽管安铭猜得很接近事实,但是他一心想杀离丽,难免会把事情都往这方面靠拢,到底是还是不是,他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管家说的销毁,怕只是个幌子,离丽这张牌用好了,会很有价值,他会这么轻易将她杀掉吗?
但凡有一点的不可能,他就要先下手为强。所以在第二天晚上,安铭提前进入了这栋住宅,想找到离丽将她杀死,以除后患。
那个铁笼到底被管家放到了哪里?
安铭对这栋房子是熟悉的,正门进不来,他就从后花园入手,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见,那只能是在室内了。
他提前准备了工具,撬开了窗户的锁。看样子,离丽是逃不掉了。
管家藏得可真好,一楼瞧都没瞧见,那么大个的铁笼,难不成他能搬到二楼去?
执着的安铭自然是要找出这个铁笼了,他悄悄地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一楼的家具,空旷了许多,月光透过菱形的窗户,撒在木地板上,泛着夜的蓝。
“难不成在房间里?”
安铭刚想走动,突然惊觉天花板上的动静,他一个脚步要快速移动,还是来不及,被掉落的铁笼罩个正着。(此时我想给管家取名叫作笼哥。)
“可恶!”
安铭一拳打在了铁笼上。
“你这大晚上偷偷来我这里是要找什么?”
正前方的房门打开,管家慢悠地滚动着轮椅出来了。
“没想到你二楼还有机关。”安铭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那是,我晚上睡觉,这二楼的机关都会开启,只要有人一上来,立马会被罩住。没办法,孤家的残疾老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当然要有些防身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被罩住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安铭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被抓个现行,看来管家想弄的这一出不会这么简单。
“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你先在里面好好呆着吧。”管家没再多说,滚着轮椅继续回房间睡觉去了。
安铭摸了摸铁笼,再看看四周,他想找出能让铁笼缩回去的开关。但不出所料,那个开关应该是在管家的轮椅上。
安铭又一拳打在笼子上。
这次他确实冲动了,主要万一离丽要真在管家这里,江遇发现的话,他和柳媚做的这些事都得败露。
这样子的危机,能让他不冲动吗?
一步没做好,就要花十步百步去弥补,且收效甚微。安铭的这次失误怕是要将他的职业生涯给毁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去查啊!”
江遇猛地挂掉了电话。
他第一次对别人的失职发这么大的火,只因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安铭。
电话打不通,该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给他休假的这些时间,他竟然也玩起了失踪?!
无法忍受着十几年随叫随到的人,不接电话,突然毫无音讯了。
回想起他中了暗器欺骗他的事,江遇已经无法遏制对他的信任崩塌。
安铭你到底在我背后做了什么?
保镖们也不知道安铭为何突然消失,自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查起。
“江总,柳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
柳媚身着拼接的黑灰色伞裙,搭配皮衣外套,加黑色的袜型靴。右手上价值几十万的爱马仕包包,让她看着就很贵。
江遇一脸的无精打采,他望着光鲜亮丽的柳媚停在他的身边,把左手提的一个花纹盒子放在桌上。
“我顺道经过,给你送些点心,这些糕点配上热茶,味道好极了,赶快尝一下吧。”
江遇没有回答,他伸手握住了柳媚的手。
柳媚看出他心情很不好,整个人显得很丧,需要人安慰。
“怎么啦,很少看到你这样。”柳媚有些心疼地问道。
江遇揉搓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安铭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失踪了。”
“啊?真的吗?怎么会这样?”柳媚的刻意假装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哼,这家伙是第一次敢不接我的电话。”
柳媚坐到了江遇的身边,说:“安铭对你忠心耿耿,他不会故意不接的,是不是出事了?”
江遇侧过头,望着柳媚说:“你有尝试过背叛的滋味吗?”
“背叛?你不会,认为安铭他背叛了你吧?”柳媚微瞪双眼,略吃惊道。
“我不知道。他最近太反常了,我怀疑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到这里,柳媚的心跳加速了一拍。
柳媚的手反握住江遇的说:“安铭应该是这世界最不会背叛你的人了,他肯定有什么苦衷才不接你的电话。亲爱的,别这样,我不喜欢你不开心。”
柳媚勾住江遇的手臂,靠到了他的肩上。
人在受伤的时候都需要安慰,江遇也不例外。柳媚的温柔耳语抚平了江遇心理的毛躁,也替安铭拉回了一点信任。
确实,安铭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如果连他都能背叛,只能证明这世界上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安铭是昨天失踪的,回想起前天他对他说的,管家邀他去住宅拿东西,不去的话,三天后要把那东西销毁。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这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
“遇,你说安铭会不会跑去管家那里,帮你要那个东西啊?”
听了柳媚的话,江遇好像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那样?管家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好今天是他说的第三天。江遇动了心思,想派人去查看一下,没准真的有什么线索。
但是,想让他进那个住宅,不可能。
保镖得了命令,去了住宅找管家,结果带回来两样东西。一个是项链,一个是西装外套。
“管家说了,您要是认不出来,他会送上更直观的东西,比如手。”
江遇盯着那条项链和西装,声音听着很稳地说.:“还有讲其他的吗?”
“管家说了,就是想让你过去一趟,他说,你不会后悔去的。”
是的,项链是离丽的,西装是安铭的。
“什么?离丽和安铭在管家那里!”柳媚很惊讶地反应。
这惊讶里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安铭在管家那里她知道,但没想到,死活都找不到的离丽竟然也在那里!
紧接着惊讶,柳媚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莫非……”
这似有似无的提示成功让江遇的心泛起了波澜,但只一瞬。
手下和老板的情人日久生情,背着老板做些不能见人的事,这样的设定很符合剧情。
手下不忍心把自己爱的人送上别人的床,在某个赴约的晚上,将她偷偷送走,最后欺骗老板说她消失了。两人要私奔,不料被管家发现了,现在被困在一起,管家就等着老板去把事情解决了。
哇,这推理也太合情合理了吧,似乎这阵子的疑惑和问题全都被理清楚了,只差一锤子定音。
“事态还不确定,先弄清楚再说吧,管家那边非去一趟不可了。”
“你确定要去吗?”柳媚反问。
是啊,他说过的,永远不会再进那栋房子,难不成现在因为他们两个,要食言?
他在考虑,在犹豫,在想其他的办法。
管家这个神经病,疯起来跟那个老女人一样,他把话放出来了,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没准明天真的就见到离丽和安铭的手了。
“喂,备车,去丘宁山。”
柳媚望着江遇起身去拿外套,看来他今天不会去公司,也不会回来了。
这事要怎么解决?安铭会不会把她供出来?还有那个管家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离丽没被杀死,却被他关了起来?
这些问题搅得柳媚心神不宁,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不行,她要跟过去看看。
十点钟的太阳照得人格外精神,车窗外排排的树不停掠过,这座不高的山,在秋意渐浓的时节下又增添了不少的魅力。
丘宁山?这名字就是用来讽刺的,你自己不想安宁,结果死了,还不让别人安宁。
怕是要全都死绝了才能了断这桩恩怨吧。
“总裁,到了。”
车子停在了那个大石头面前,江遇身前身后各跟着两名保镖,衣服里还套了件防弹衣,他还是怕死的。
保镖找到了墙壁上隐秘的按铃,等着管家来开门了。
“咣。”铁门自动打开了。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有什么怨什么仇,一并都解决掉吧。
门都是保镖开的,江遇进了房子也不打算坐,就等着管家出现。
无意中瞟见客厅一架子上的遗照,江遇不禁撇开了眼。
“你来了。”
白头发的管家面带微笑出场了,不亏是微信第一个表情,阐释得很到位。
“人呢?”江遇手插口袋,直奔主题。
“这么着急干嘛?还带了保镖,怕我会杀你吗?”管家揶揄笑道。
“当然怕,上次没被你家夫人弄死已是万幸,这条命当然要好好珍惜。废话少说,他们两人在哪里?”
“不着急。好像又有人来了。”管家按动轮椅扶手的一个开关,铁门被打开了。
是柳媚。
江遇看到她进房门的时候,有些不开心。
“你过来做什么?”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累赘,他只想速战速决,柳媚来无非是添乱罢了。
到底是女人。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管家,你到底想做什么,不仅扣押我们公司的艺人,还把安铭也关起来了,你真以为一个人住这里就可以无法无天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死心吗?我告诉你,我来的时候都做好准备了,请你自重。”
柳媚的红唇和花园里的玫瑰一样鲜艳。玫瑰是带刺的,但刺也可以被拔掉。
“呵呵,柳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犀利,不过你做的好事可不要妄想被人替你挡着。”
“哼,什么好事?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再来喷人。”
除了背着江遇杀离丽这件事,柳媚自诩行得直坐得正,而管家一个糟老头子,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可能拿出证据的,她才不会怕他。
管家笑了笑,没有理会,他随手按了下扶手上的开关。
只见左右的墙壁像门一样打开了一道,两张铁笼移动着推了出来。
离丽和安铭分别各自被关在一个笼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遇忍不住咆哮。
离丽还穿着那晚的皮衣和暗红色的碎花雪纺长裙,多日没有洗漱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安铭则是穿着西裤和白衬衫,他胸口染红的血,是因为中暗器的伤口没处理好,裂开了。
这样的场景不禁让人联想到变态杀人狂,将人囚禁在暗室施虐。
“放心,我只是把他们关着,没怎么着。”
“你处心积虑把我的人抓到这里是想怎样?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老头,你靠的不就是这些机关吗?”
“怎么,想让你的保镖把我的轮椅抢过去?我的这些按钮可不能随便按,一个不小心按错了,他们两个人都得去当花肥。你可要理解一个人住的孤独寂寞,我弄的这些机关比你想得复杂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