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好像恢复了,昨天下午就回剧组拍戏了。”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发现。”
唐予听着助理的汇报,面上没有起伏,但从昨日到现在,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复了许多。
他没想过会那么巧,刚刚好,就在他和许年汝相约的那一晚,在他进了她房间没多久后,唐儏就过来了。
唐儏刚好有房卡,他和许年汝都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隐藏、解释,就在床上被唐儏看得正着。
怎么就那么巧,那么的巧……
想到这个画面,唐予头痛地扶住了额头。
以后该怎样面对唐儏,面对他这个心爱的弟弟?
这个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难不成要……
不,他还不知道,小儏只是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知晓其他,一定可以瞒住的。
唐儏的生病和请假,外人只有离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想到唐儏会这么快就回来了,跟没事人一样。
但不管怎样,经过这么一搅合,唐家人已经把焦点转移了,至少近期内,他们不会一个接一个来找她茬,她终于能放下心,好好拍戏了。
但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能预料到呢?
唐儏发生了什么事,唐言不知道,她也没有多去过问。
她担心唐儏,也因为剧本已经拍摄了一半,剧情开始反转,有些细节需要商量,她想这阵子都留在剧组,既可以照顾唐儏,又能监督下进度。
“你就是编剧大人?”厉威京看着唐言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他还以为编剧会是那种看似不起眼的宅女形象,没想到她长得这么漂亮。
虽然带着黑框眼镜,穿着随意,但唐言可是乌发肤白的大美女啊。要真打扮起来不知道有多亮眼呢?
也对,唐儏的姐姐,肯定也丑不到哪里去。
厉威京还不知道她是唐儏的姐姐吧。
唐言没见过厉威京本人,只在照片上见过,虽然不如阿胜那样符合她心目中朱南雀的形象,但看他穿上戏服的样子,基本还算符合吧。
“你好。”
唐言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看起来还是二十几岁女生的青嫩模样。
“你好编剧大大,我叫厉威京,是这部剧的男二号,朱南雀的扮演者,请多多指教。”说完厉威京对着唐言鞠了个躬,还偷偷地抬起眼皮,望了眼唐言。
我是不是傻啊,她是编剧当然知道我演的是谁咯,这么介绍不是多此一举。
平日里不嫌话多的厉威京,竟开始嫌弃了自己起来。
唐言也觉得他有些傻,说:“起身吧,不用客气。”
“诶,好,嘿嘿。”厉威京笑得傻里傻气的。
“离丽呢?我要找她。”
“在那边,在那边。”厉威京赶紧指了指休息区,离丽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给她补妆。
唐儏也坐在不远处,看剧本。
两人的恋情在网上还是个热点,不少媒体记者会在片场偷拍。这几天,两人的片场零交流让偷拍的人觉得他们是不是闹矛盾,感情冷却了?
也有人在网上发布他们已经分手的消息。
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呢?
唐言走到离丽身边,说要跟她讨论接下去她的剧情。唐言又看了厉威京一眼,意思是,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但厉威京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笑嘻嘻地拿着椅子,坐在一旁听了起来。
唐言内心OS:人家朱南雀可是个高贵骄傲的贵公子,这厉威京傻里傻气的样子,他真的能演出那种感觉?
不过,唐言也没有拒绝。
“小儏!你也过来这边坐!”既然女一男二在,干脆一起都叫过来。
唐儏听见他姐姐叫他,也走了过来。
“拍摄到现在,剧情的前半部分算是完成了。离丽,司瀛的性格到后半部分会有巨大的变化,所以接下来的拍摄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离丽点点头,认真地听着唐言对人物的分析。
“这个司瀛居然不是公主,那她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厉威京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这个我还没创作好,等我写完,剧本拿给你们就知道了。”唐言回说。
“大大,我想这个可以这样写……”厉威京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在唐言面前表现了,竟然自大到想为唐言的创作建言献策!
“那个将军虽然是公主母后的哥哥,但毕竟是收养的,是个义子,他们两情相悦,暗结珠胎,所以公主其实是她母后跟这个将军生的野种。”
唐言异样的眼光看向厉威京:“野种?野种能成为圣女吗?”
“可剧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那些富家贵公子到最后都是夫人给老爷戴绿帽子,和其他人私通生的,不是吗?”
厉威京一说完,唐儏的身体竟然不自觉地抖了下。
“亲,你这种老套的剧情还是不要说的好,会影响我创作的灵感和思路的,知道吗?”
厉威京知道自己的idea被唐言否决了,知味地闭了嘴。
早上拍完,刚好上半部分的戏结束了,剧组决定给演员放假一个下午,修整修整,等候服装和场景的搭设。
“小儏,这场戏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唐言对唐儏说。
“不了,我打包回公寓就好了。”
“对了,阿胜还在你的公寓,你要打包给他吃是吧?”
“是。”唐儏很果断地回答。
什么时候小儏和阿胜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同吃同住,难不成还……
呸呸呸,唐言内心的腐毒又再发作了,算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好吧,买丰盛点,不要饿着小胜胜了。”
“我会把他养胖的。”
唐儏这种宠溺的语气又让唐言内心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闵纯胜似乎更喜欢中餐一点,唐儏特意带了他喜欢的红烧猪蹄,就是不知道跟他妈妈做的比起来,合不合他的口味。
带着爱心饭菜给心爱的人,出了电梯的唐儏脸上隐隐带着春风的笑容。
“小儏。”
这个带着宠爱的声音,他从小到大信任、依赖的声音,如今在耳里听来,是让他如此反感想要逃开。
“小儏!”
许年汝赶紧追了上来,拉住了唐儏的手。
带着鸭舌帽的唐儏背对着许年汝,此时他不想见到他的母亲。
许年汝心痛得像要被搅开似的,但她还是要面对她的儿子,面对这不堪的一切。
“小儏,妈咪等好久,终于等到你了。这几天妈咪吃不好,睡不下,我只希望你能跟妈咪说说话,不要不理妈咪,好不好?”
许年汝的两脉脉含情目,看着满是心酸与泪水,唐儏听着她的话,心里像是被硫酸溶了一个一个洞似的。
可是他怎么能忘掉那一幕,忘掉缠绕着他的梦靥。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许年汝看不见唐儏的表情,只听着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小儏,你不要这样,妈妈真的好痛苦……”
唐儏终是忍不住,转过身说道:“痛苦?你们对得起死去的daddy吗?你们有考虑过我会不会痛苦吗?”
许年汝从未见过唐儏用这么冲的语气跟她讲话,是,是她不对,是她的错。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唐儏甩开许年汝的手,按了密码进门后,重重地关上大门。
*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唐予摇晃着许年汝的肩,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小儏他都不理我了,你让我怎么冷静?”许年汝已六神无主,
平日的优雅端庄被她的眼泪和失态抛之脑后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哭又有什么用?就好好让他静静。”唐予放下手,转过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一幕对唐儏是个梦靥,对许年汝何尝不是梦靥,她和唐予C身L体地躺在床上被自己的儿子看得正着,她何尝不想要发疯?
“不行,就算他以后原谅我了,我们之间也会有了隔阂,有道好不了的伤疤,我必须要现在取得他的原谅。”
听完,唐予又转过身,用力握住她的肩说:“你清醒一点!现在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发现他的身世,知道吗?”
“让他知道又怎样?你难道不想让他知道他是你儿子吗?”许年汝盯着唐予的双眼,说出了两人保守了二十二年的秘密。
“你!”唐予又生气地转过了身,呼吸中带着隐隐的怒气,“你要让他知道他的身世是个耻辱吗?”
“耻辱?所以你也一直认为我们的结合也是个耻辱吗?”
唐予头痛地扶住额头。
他后悔过,醒悟过,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他已经都接受了。
只是这跨越伦理道德的帽子太过于沉重,他戴不起,他这一生都对不起他父亲,内心的愧疚足以让他这一生都翻不了身。
唐予已到四十了不惑的年纪,但至今未娶,旁人以为他是太过于挑剔,甚至他公司的员工误以为是他性取向的问题。
熟不知,他十八岁时已有了个儿子出生,至今已过了二十二年。
他儿子却叫了他哥哥二十二年。
他的眉眼与他极为相似,旁人以为他们是哥俩的相像,却是亲生父子啊!
孽缘,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