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满安郁反应太慢,柯辰夜自己操纵起轮椅。
怕被轮子碾到,几人连忙退开。
“小心!”安郁上前,在几人难掩嫉恨艳羡的目光中推着轮椅离开。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语气轻快:“柯先生,你底子很好,只要稍微拾掇一下就很引人瞩目。手术会成功的,你要振作起来。”
只不过那时她就该离开了吧……
安郁面上笼罩着一丝惆怅,振作精神带他来到一个地方。
耳边海浪声作响,天边传来海鸥滑翔天际时高亢尖细的声音,咸涩的海风吹拂着脸庞十分舒服,令人心情也跟着安定下来。
柯辰夜静静感受着大海,神经难得舒缓放松。
他面朝大海的方向,安郁看的却是他。
长发被吹至眼前,安郁别到耳后,忽然有了男士西装的灵感。
她呼吸急促,只可惜没带纸笔来,否则可以在这画出来。
一张支票忽然伸到她面前,安郁低头一看,这是张空头支票。
“柯先生。”安郁抬眸看向柯辰夜,目光微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辰夜神色平静:“这是你做护工的报酬,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了。”
安郁神色错愕,眸光烁动:“这也太突然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柯辰夜淡淡笑了笑:“你还打算装傻?安郁。”
安郁瞳孔骤缩,又很快自嘲的牵了牵唇角。
就算他失明了还是一样敏锐啊。
不,他又看不见,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安郁,也许他是在诈她?
安郁神色微敛,拿过支票撕得粉碎,风立刻裹挟着它落到海面上,随着浪潮起起伏伏,转眼消失不见。
“我的确去见过安小姐,但我不是她。”
柯辰夜淡然道:“自欺欺人。”
安郁心头一紧,上前推轮椅:“不早了,医生该担心了,我们回去吧。”
她强装镇定的带着柯辰夜回到医院,唐纳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安郁拜托他照顾柯辰夜,自己先回了公寓,第一时间动手画起设计稿,暂时忘却柯辰夜很可能已经认出了她的事。
灵感总是稍纵即逝,安郁不敢放松,赶在灵感溜走前将它具象化,很快完成了设计稿发到了助理的邮箱里,请他发给方子露。
翌日一早,安郁赶到医院,布琳已经在做术前准备,给柯辰夜剪去了眼睫毛,又滴了散瞳的眼药水。
她身后跟着一张陌生面孔,有序而紧张的进行着术前准备。
安郁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生怕打扰。
很快,柯辰夜被推进手术室,安郁跟到门口,双手交握抵在额前,虔诚祈祷:“一定要成功啊……”
前几次移植手术都失败了,让她对这次的结果充满忐忑,不时望向手术室,见大门紧闭,她失望的垂下眼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安郁视线牢牢锁定在神色疲惫的唐纳德身上,紧迫的目光看得他忍不住笑了:“手术很成功。”
安郁愣住,随即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神色难掩喜悦:“谢谢,太谢谢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唐纳德微微一笑。
“那他……”
唐纳德会意:“你是想问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视力吧?一般来说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模糊的看到东西。不过柯先生情况特殊,因为这次匹配度很高,等他醒过来之后应该就能模糊的看见东西了。”
“当然,还要看三个月后眼角膜能否成活,否则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希望。”
安郁心头一紧:“那他多久会醒?”
唐纳德大致估算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半小时左右吧,怎么了?”
安郁摇摇头,心头却罕见的有些无措。
半小时?
她原以为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和他再相处一段时间,谁知会这么快。
见她面色发白,唐纳德关心了几句,都被安郁敷衍了过去。
她跟着回到病房,柯辰夜戴着眼罩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丝毫不知道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安郁站在病床边不知看了他多久,直到一阵铃声打破沉默。
怕吵到他,她连忙走到外面接起电话。
“安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私家侦探沉稳冷静的声音传来,“之前在公寓袭击你的歹徒的确是惯犯,但奇怪的是在那之前有人通过网络往他的账户上打了一笔钱。”
“我黑了陈非的邮箱后发现,给他发匿名邮件和给那人打钱的都来自同一个IP,很显然是同一人所为。”
“是谁?”安郁呼吸微窒,柯父和颜岚的脸在眼前交替出现,谁都极有可能。
私家侦探的话却出乎了她的意料:“柯誉之。”
呼吸凝滞在喉咙,所有声音和景象都随之远去,安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得久久难以回神。
柯誉之?
怎么可能?早在四年将近五年前他就变成植物人了!一个植物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一股寒气爬上脊背,安郁声音听上去都不像她自己的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私家侦探信誓旦旦,“我们做这行讲究的就是信誉,绝不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郁以手扶额,她需要点时间缓缓。
“晚点我会把尾款打过去。”说罢她挂断电话,等再想找私家侦探确认一下时,那头却提示她对方已经关机了。
也许是手机没电了?
安郁眉头微蹙,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很快被助理发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安小姐,柯总手术成功的事柯董已经知道了,他让你即刻回国,有笔重要订单需要你来处理】
安郁淡淡笑了笑,这消息来得真是凑巧,简直像掐准了时机似的。
正好,柯辰夜很快会醒,她也要在那之前离开。
安郁回到病房,近乎贪恋的凝望着柯辰夜的脸,拿出一幅画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恋恋不舍的走了。
没过多久,门被人再度打开,一名护士脚步轻巧的走进病房,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