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笑着说。
“那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换个口味!”
顾承泽没应声,只拿起一片吐司啃了一口。
林清浅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
“你最近真的怪怪的!”
“是吗?”
“以前你不会发呆,也不会反复问我关于以前的事。
你以前是多果断的人,现在老是犹豫!”
顾承泽把吐司放下,语气平静。
“我只是最近头疼!”
林清浅靠过去些。
“是不是药不管用了?我让医生调整一下配方?”
“别动药!”
他立刻回道。
林清浅愣了下,眸子闪了下。
“为什么?”
“我不想再换了!”
她没说话,拿起勺子舀了几勺酸奶,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他低着头,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吃完早饭,顾承泽让司机送他去总部。
林清浅照例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他任由她握着,没挣开,但也没回握。
车窗外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清浅注意到他眉心皱得更深了,赶紧从包里拿出药。
“吃一颗吧!”
“先不吃!”
“你头又疼了!”
“我想等一下!”
他语气淡淡的。
林清浅不再劝,只把药放他手边。
到了公司楼下,顾承泽先下车,林清浅刚要跟上去,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用上来,我自己处理!”
“不是说了今天合作案我要陪着?”
“临时变了,我让助理给你发资料,你下午直接去现场!”
林清浅愣了两秒,眼神一沉,但还是笑着点头。
“好啊,那我先回家准备!”
顾承泽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大楼。
她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旋转门里,脸上的笑慢慢褪下,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条短信。
—“药效下降太快,他又开始多想了!”
那边几秒后回了。
“今晚给他送去新的剂量!”
林清浅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收起手机。
顾承泽下午见完合作方,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
他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碎片记忆的画面。
银杏、画板、白裙、笑容,他看不清,却又舍不得放开。
手机响了一下,是江宇发来的语音。
“哥,问你个事儿,你记不记得苏瑾谙大学时候得过一次奖,咱们几个还在食堂给她搞了个庆祝?”
顾承泽怔住了,几秒后回拨了电话过去。
江宇接起来后,隔着手机也能听出他那头背景嘈杂。
“喂,承泽?你在哪?”
“你刚才说的奖……我一点印象没有!”
“你真不记得了?”
“你前两天不是打电话,让我和你,多说说关于苏瑾谙的事情吗?”
江宇那头停顿了一下。
“你不是那会儿特骄傲的吗?她拿第一回来,你请咱们一桌人吃了整条街的串!”
“还有一次,你送她回宿舍,结果她发烧,你一晚上都没回寝室,陪着她在医院!”
“你还帮她报名国际新人赛,跟你爸闹翻过一次……”
顾承泽额头青筋突突跳着。
“你等一下!”
“你说我爸那时候反对?”
“对啊,你忘了?你爸觉得搞设计没出息,非让你劝她学金融,你当场跟他说‘她想干嘛我都支持’,我当时都愣了!”
“你疯了吧?”
顾承泽低声骂了一句,站起来。
“这些事我完全没印象!”
“我哪敢骗你?”
江宇那头声音顿了顿。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意思?”
“林清浅前阵子给我打过电话,专门问我你有没有跟谁联系过!”
“你别怪我,我没说你找过我。
她那语气……挺吓人的!”
“你自己小心点吧!”
顾承泽没再说话,沉默了几秒,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落地窗前,半晌没动。
他越来越不相信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记忆了。
那些关于林清浅的回忆,生硬、拼接、不连贯。
反而苏瑾谙那些模糊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他走回办公桌,打开抽屉,把那份林清浅送来的“恋爱相册”重新拿出来,一张一张翻看。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甜,但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总觉得陌生。
他拿出苏瑾谙的证件照,悄悄贴在其中一张合照的脸上。
完美匹配,没有违和。
顾承泽把相册合上,丢进了碎纸机。
一张张纸屑飞起时,他头疼得几乎要昏倒。
他跌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冷汗涔涔。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颗药片,盯着它看了很久。
手指轻轻一松,药片滚进了垃圾桶。
时间匆匆。
顾承泽依旧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整个人像一尊被掏空的雕像,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脑袋沉得像灌了铅,眼前偶尔浮现出一些画面,却模糊得像隔着一层雾。
他知道不对劲了,不是第一次了。
他已经连续很多天,在没有任何外部刺激的情况下,出现同一个名字、同一张脸、同一种熟悉感。
苏瑾谙。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普通同学”。
顾承泽捏紧了手指。
为什么林清浅说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可偏偏他每次靠近那个女人,心口就发闷,脑子就像被撕开一样疼?
为什么那天晚上,她叫他“阿泽”的时候,他居然毫无排斥感?
他不信这只是“梦”。
梦不会这么连续地缠着他,像绳索一样一圈一圈缠在骨头上,越挣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江宇说的那句—“你当场说她想干嘛你都支持!”
他说过这种话?对谁?
对苏瑾谙?
他怎么会不记得?
如果不是说得太真,江宇也不会那样一本正经。
那现在问题来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他到底忘了多少事?
顾承泽猛地站起来,手撑着桌面,喘着粗气。
心跳加快,手心发冷。
他把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解开,试图缓解胸口那种要炸开的感觉。
而后,他猛然抓起车钥匙,拿起手机,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的车停在大厦地下二层,他整个人如同被追赶一样,几乎是小跑着冲进电梯。
进了车里,他反手锁了车门,拉开抽屉,摸出备用手机卡,插.进手机。
他知道,他现在身边所有通讯,林清浅都可能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