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捏着根牙签转身催促,“快走啊,天快黑了。”
“来!了!”我咬着牙应。
心理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在即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应验了。
高空抛物。
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最下面装了那——么大的一个空罐头瓶子,直直的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只感觉脑袋一疼,一股热流从头顶流到脸上,只来得及踹了楚晏一脚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刚换了吊牌里的药,对着坐在我病床边的楚晏提醒道,“住院费别忘了交哈。”
楚晏合上杂志,高冷的点头,目送小护士出去后才松了口气。
我把楚晏的反应看在眼里,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突然冲了出来。
“你不会……没钱吧?”
楚晏身子一僵。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赖在我这,原来根本不是为了那两个苦茶籽。
这位天上地下都大名鼎鼎受尽追捧的财神爷,没钱。
眼见瞒不住了,楚晏只能老实交代。
“我虽然是财神,但只能富的了别人,用的钱也都是他们为了求财上供的。”
“天上物价太贵,我只能到人间混日子了,司命说你被贬了,我就……”
我打断楚晏的话,“你就来混吃混喝。”
楚晏扯着我病号服的袖子,试图给自己争辩。
“那我也给你招财了啊,二十年!”
我:“……”
很好,短短几分钟之内,不知财神的形象毁于一旦,我吸金的超级锦鲤体质也塌房了。
世事无常啊。
我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提醒楚晏。
“你要是再不带着我跑,我就只能把你卖了交住院费了。”
我被贬投胎,现在真的就是个半点法术没有的凡人,想从到处都是人的医院逃单,只能靠楚晏这个在职财神。
04
楚晏抱着我飞回出租屋。
我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还在卖惨。
“你别把我没钱的事说出去,会被嘲笑死的。”
我冲着他微笑,语调轻快,“看心情。”
财神爷的小秘密被我知道了,有点爽呢。
掌财的财神穷的跑到人间混日子,这消息要是放出去,绝对比财神的大红苦茶被挂南天门要劲爆啊。
咣啷——
生锈的门推开,我刚抬头,得意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屋子里那个搓着手来回踱步的白胡子老头,不就是我那个不靠谱的忘年交太上老君嘛!
就是这个没义气的撺掇我投的楚晏苦茶!
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让我一个人被贬。
太上老君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听到开门声转身看到我,一个箭步冲过来,动作利索的不像个几万岁的老头。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塞进我怀里,我措不及防接了个满怀。
“财神那个狗腿子司命为了找这玩意都快把天庭翻过来了,我不帮你保管了,被发现我也得滚下来陪你,我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了,你自己藏着吧!”
太上老君还在跺着脚控告我被贬之后司命的恶劣行径。
这老头趁着司命不在,在我面前把司命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而我只能死死的攥着那一块金色的布料,一声不吭。
作为偷财神苦茶籽的勇士,我上手一摸就一个这是那个被我塞进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闪闪发亮的金色苦茶。
刚刚大气不敢喘的还是楚晏,这才几秒的功夫就转了过来。
大气不敢喘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帮你保管?”
“你还自己藏着?”
阴测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随着半开的门被拉开,楚晏黑的能比上锅底的脸露了出来。
太上老君骂骂咧咧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的比铜铃都大。
“月小小你这个没良心的!”
太上老君扭头想跑,却被楚晏一个法术定在原地。
只留下一双眼珠子来来回回的转。
我缩着脖子,谄媚的笑。
“财神大爷,您听我解释……”
楚晏个字很高,脸色又冷又难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还真的挺有压迫感。
“你编,我听着呢。”
楚晏毫不留情的戳破我,“你来给我好好编一编,你说的丢了,是怎么又找回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看他,说出的话都没了底气。
“我说是它自己跑回来的,你信吗?”
太上老君突然拔高音调哼了一声,眼里的恨铁不成钢都快溢出来了。
要是以往,我早就一拳怼到他脸上了,可现在我真的没心思搭理这个坑朋友的臭老头。
楚晏冷冷的笑,很明显是不信。
看他那攥的骨节发白的拳头,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能锤爆我的头盖骨。
果然,他的手举起来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祈祷楚晏下手能轻点。
一秒,两秒……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我只能听到楚晏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些无奈的声音。
“你还要攥多久。”
我低头,只见楚晏骨节分明的手正平摊在我死死攥着金苦茶的手边。
我反应过来,一把把金色苦茶塞到楚晏手里。
“哼!”
一声冷哼,楚晏把苦茶揣进兜里,大步迈进了屋里,留我一个在门口和太上老君干瞪眼。
05
“这真是财神?”
看着坐在破沙发上看我从废品回收站搬回来的旧电视的楚晏,太上老君发出了灵魂质问。
我蹲在门口和太上老君头顶头,非常肯定的回答,“真的不能再真了!”
从我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太上老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悚的盯着我,语调都变了。
“月小小!你好肥的胆啊!”
我虽然不知道太上老君为什么这么说我,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摇头否认。
“我瘦,胆不肥。”
九十多斤的体重,胆怎么可能肥呢。
太上老君一副懒得跟我瞎扯的样子,抬手一巴掌呼上了我的脑门。
不久前才被砸过的头像是被电流通了一样,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飞了出去。
“我是个伤员啊!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太上老君没有理会我的控诉,只是用胳膊揽住我的脖子,压着嗓子问我。
“这财神爷可是有个外号叫煞神的,你到底抓住他什么把柄了,他这都没把你锤死?”
“煞神?”我从没听过这个称号。
那个窝在旧沙发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杀马特,我真的没办法把他和煞神联系起来。
“展开讲讲展开讲讲。”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太上老君非常贴心的提醒。
我疯狂点头,两眼放光。
“我跟你说啊,五千年前,财神有一个藏的跟个宝一样的心上人,就连天帝都没见过……”
“你话有点多。”
太上老君僵着脖子,说到一半的话也憋回了肚子。
或许是楚晏的预期太过平静,就像在提醒太上老君该吃饭了一样的平静,我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抓着太上老君八卦。
“那天帝都没见过的心上人跟他煞神的外号有什么关系?你别说话说一半啊。”
天上的神仙年龄以万为单位计数的,只有千岁出头的我从没听过这些八卦,很好奇。
“呃……”不管我再怎么问,太上老君都是一副不敢说的样子,甚至推了我一把。
“你好奇就去问正主,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天帝传话,让你回去上班。”
我一脸懵逼,连财神八卦都抛在脑后了,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不是还在受罚吗?为什么还要上班?”
姻缘殿的红线都快把我埋了!
说句心里话,我就算在凡间又穷又倒霉的过一百年都不想回去上一天的班!
“因为你是社畜呗。”楚晏幸灾乐祸的嘲讽。
我:“……”
对哦,我是社畜。
还是最常加班的种。
“我想辞职。”我试图挣扎。
太上老君无情提醒:“等你找到新月老,天帝可能会考虑让你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