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哈斯在孙良强走后,坐下来想,这深圳还真是与张家口不一样,来了没有多少天就遇上这样想不到的事,难怪家里人对她不放心。
孙良强到公安局说明了情况,公安局把胡喜奎放了。
胡喜奎来找张哈斯。张哈斯要胡喜奎老实交代是怎么一回事。胡喜奎说,在张哈斯回了张家口以后,他总觉得孙良强设的是个陷阱。为了能叫张哈斯回头,他就想拿到孙良强不是好人的证据。他想,孙良强晚上一定有女人陪睡,他要能晚上到孙良强睡觉的屋子里去看个究竟,拿到证据,待张哈斯从张家口回来,就把证据拿给张哈斯看,张哈斯就会相信他说的话。于是,他买了把拨刀,那天晚上拨开孙良强的门进去了。没有想到外屋里睡着两个保镖,他一进去就遇到了两个保镖的阻击。他们都拿着大武器,他只能用拨刀与他们斗,结果被他们擒住后,送到了公安局。
张哈斯听了胡喜奎的话以后,知道这事是胡喜奎做的,事情本身不存在孙良强的设置。孙良强大概是想利用这个事,把胡喜奎整到监狱里去,除掉他的这个障碍。因为她的不悦,孙良强便又把胡喜奎要了出来,算是送给她一个人情,要她感恩于他,放长线,钓大鱼。那她就先要了孙良强给她的这个人情吧。
胡喜奎还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孙良强不是好人,要张哈斯别听孙良强的话,落入陷阱。
张哈斯气得打了胡喜奎一个嘴巴,说她把人都招来了,要他们十几个张家口人在深圳丢人出丑吗?胡喜奎被公安局抓起来,是罪有应得。孙良强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向公安局说明了实情,公安局才放出了他。她能为他做的,做完了。要胡喜奎快快离开,不要影响兴隆演艺公司开业做事。
胡喜奎不走。党央吉想帮胡喜奎把他留下,就要胡喜奎给张哈斯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胡来。胡喜奎看看张哈斯,低下了头。党央吉就给胡喜奎说情,要张哈斯给胡喜奎给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把胡喜奎要上,公司里也需要胡喜奎这样的人,说他能写文章编段子。张哈斯要胡喜奎做出保证,保证不再捣乱。党央吉就对胡喜奎说,以后要听哈斯的话,不要再做不该做的事。胡喜奎点了下头。党央吉就又给张哈斯说,胡喜奎同意以后听张哈斯的话了。
张哈斯其实愿意胡喜奎留在她身边,一来演艺公司需要他,二来有他在她身边,对她也是个保护。所以她狠狠瞪了一眼胡喜奎说:“看在央吉的面子上留下你。央吉把我在会上讲的话给他详细说说,让他永远记牢了,做到了!”
兴隆演艺公司开业了。他们在住地的楼前搭起了一个便台,张灯结彩,挂起公司招揽生意的招牌,公司人员敲锣打鼓,演出节目,引来众多人观看。台前放了许多单位送来的恭贺花篮。这都是孙良强利用他的关系,叫那些单位送的。台旁停放的一辆大巴车引人注目,车身上不但印有兴隆演艺公司几个大字,还印有他们的“三不”“六要”。三不是:不做任何损害深圳的事;不给雇主添任何麻烦;不演出有伤风化应付观众的庸俗节目。六要是:要敬业、勤奋、诚实、守信、友善、虚心。
有几个单位当场与他们签订了预约演出的合同。
孙良强带着企业界许多朋友前来恭贺。张哈斯以礼相待,感谢孙良强及其企业界老板们的捧场。
第二天,兴隆演艺公司就开始了第一场演出。
在张哈斯带领她的团队打响深圳创业第一炮的时候,秦悍正带领张家口服装厂的全体职工开始了一个新的战斗。这新的战斗,用秦悍的话说,是要巩固和扩大前一个战斗的成果,为进行下一个战斗,胜利完成第一个战役做准备。他说:“第一个战役,是在全张家口境内站住脚跟,占有足够的份额。第二个战役,是进入山西内蒙古以及河北的其他地区。第三个战役,是走向全国。服装厂要一个战役接一个战役地打下去,永远没有打完的时候。或许有一天,我们要打到世界上去。”
现在就来看看,秦悍和他的战友们是如何按照他们的既定方针,紧张而又愉快地渡过一个又一个战斗的日子。
早晨五点钟,这个季节的张家口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要注意看一下那些住宅区,你会发现已经有不少的窗户亮起了灯。
离服装厂不远处,一个低矮平房里的灯光在四点钟的时候就亮了。这平房里住的是周小慧和牛银燕母女俩。她们随着闹钟声从睡梦里坐起来,穿衣,洗漱,出门,小跑,不到五点钟就来到了厂门口。
卞明亮已开了大门上的小门等着她们。彼此的问候都是低声而温暖的,脸上都带着微笑,眼睛里都闪烁着关爱,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周小慧和牛银燕一进厂门,脚步变得极轻。因为她们知道,昨天晚上十二点钟时,是她们按照规定催促秦悍和程忠熄灯睡下的,她们特别怕惊醒了两位厂领导的觉。母女俩进厂后的第一件事,是到车间向上夜班的同志们问候,道辛苦。
车间里的女工们见到她们母女,喜笑颜开,也问候她们,向她们道辛苦。周小慧和女儿随即给女工们的杯子里换新水,同时和她们说些关爱的话。
出了车间,她们做的第二件事是给锅炉加水烧水。
第三件事是打扫院子。为了降低扫院的声音,她们拿扫帚,轻轻地起,轻轻地落,扫得比较慢,但扫得没有遗失,扫得很干净。
第四件事是擦洗。先擦厂门和厂牌,擦得锃亮了,再擦洗会议室、各科室、水房和卫生间。周小慧对女儿说,就是看着不脏,过了一夜也要擦洗,和人每天早晨要洗脸是一个道理。
第五件事是给车间和各科室送开水。
她们干活的节奏很快。干完这些活,还不到早晨七点钟。这时,她们在秦悍和程忠的办公室门外不远处站好,等待他们起来。七点钟一到,秦悍和程忠几乎同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她们上前问好。他们也问她们好。她们随即进门收拾他们的办公室。秦悍和程忠他们则到车间向当班的工人问好,询问生产科值班干部夜里生产的情况。随后离开厂子,在街巷的摊点上吃口早点,就往服装市场上去了。
周小慧和女儿整理完秦悍和程忠的办公室以后,就迎来了从家里来厂里上班的人。不是车间里顶班的人,到厂里签个到,就又转身走了。因为秦悍说了,除在车间里顶班的工人和几个管生产的人,战场在厂里,其余人的战场不在厂里,而在市场上。这些人几乎每天十多个小时都在服装市场上转、看,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琢磨自家产品如何进一步提高和完善。
实际在市场上转看的不仅是这些人,还有退休的职工。凡身体好,家里没有事的,也都每天到服装市场上去转,去看。他们得到什么信息,或是有了什么想法,会及时告诉给厂里。这样一来,周小慧和牛银燕接下来的服务对象,就不仅是缝纫车间的工人以及管生产的冯明辉和刘长生他们了,她们还要做好来厂里的退休职工的服务工作。
接替夜班的工人很快到了厂里。周小慧和牛银燕配合冯明辉和刘长生迎接上班的,送走下班的。母女俩把夜班的茶杯全部撤走,换上经过严格消毒的茶杯,给她们每人沏上一杯香喷喷的热茶。车间里欢快的嗒嗒声,几乎没有因换班停下来。
秦悍这天先去了百货大楼。他在服装区转看了很长的时间。他既注意看他们产品的销售情况,也注意看别家产品的销售情况。他特别留意顾客在挑选服装时说的话。有个女顾客看了很长时间雪绒花牌女服,最后还是放下走开了。秦悍便追上去问那女顾客,为什么不买。
那女顾客说,衣服是特别好,可天气很快就要热了,买回去穿不了多少天了,因为那衣服的面料有点厚。
秦悍得到了这个重要的信息很高兴。他很快给厂里的冯明辉打电话,叫他选购质地薄透气好的面料,要准备上一些薄面料的新款服装。
程忠这天转了几个服装店后,又进了武城街的洪源祥服装店。他是想把他在那几个服装店得到的信息和产生的想法,给洪老先生说说,听听洪老先生的意见,也顺便再从洪老先生那里得到些东西。
洪老先生看到程忠来了,很热情,又把他拉到后边去喝茶。
洪静平这天走得比较远,来到了沙城。她挨个拜访了经销他们产品的店主。为了使每个拜访都有成效,来之前和来了以后,她通过各种可用的渠道,了解了被拜访者相关的信息,包括家里有什么事,个人有什么喜或忧。所以,她每拜访一个店主,都从关心对方处入手,谈得都很融洽。有好几个店主要请她吃饭。她说,饭别吃了,把他们厂的服装经销好,才是她最高兴的。
除了拜访店主,洪静平知道,了解市场信息,不断提高新款服装的质量,迎合市场的时尚需求,是最为重要的。没有这个,和店主的关系再好也不行,决定厂子命运的是市场,顾客永远是他们的上帝。所以,她用了大量的时间转市场,听反应,想问题。
洪静平还知道,许晓婷除了围绕着新款服装在做文章外,还在琢磨着工服。她想她绝不能落在许晓婷后边。她去了沙城两个中学,开始琢磨校服,想搞出一款能够叫得响的校服来。
晚上,洪静平回到了家里,见母亲还没有回来,就坐下来整理她这一天的所得和所想。过了一会儿,她母亲李湘竹回来了。
李湘竹是重型机械厂的总工程师,每天和女儿一样的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她理解女儿,支持女儿的工作,回来后就做饭。做好了饭,叫女儿过去吃,问女儿到了营销科,担子重了,压力大不大?
洪静平回答说:“压力是很大,但我不怕,有信心做好分配给我的工作。”
李湘竹说:“秦悍和他爸一样,都是用军队上打仗的思想和作风对待工作,现在在企业里倒是很适用的。”
洪静平说:“现在搞企业,面对市场,只有像打仗那样,才能行。我们秦厂长用打仗的办法搞企业,很对路,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