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子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发出咚咚的声响,而风子轩脸色也终于彻底沉了下去,挣开了那人的手,淡淡说了一句告辞,便快步下了楼。
“站住!”周柏快步上前就要继续拽住风子轩,可是下一刻,一个茶盏飞过来,正好就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谁!”周柏捂着手腕有些吃痛,“谁敢偷袭本少爷。”
“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失手。”苏浅坐在桌边,笑眯眯的开口。
“你?”周柏看了看苏浅,心头的怒火褪去,目光中露出几分兴味,“本少爷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儿竟然还坐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真是失敬失敬。”
苏浅扬眉一笑,“呵,大概公子只忙着拦人了吧。”
见到这笑,周柏更加觉得心痒痒,直接就走到了苏浅身边,“既然这样,不如本少爷坐下陪小娘子喝上一杯如何?”
说着,就要坐下来,而苏浅在桌子底下飞起一脚,踢翻了凳子,周柏一时反应不及,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食客们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柏的家仆们连忙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被落了面子,周柏自然也没有了什么欣赏佳人的心思。
“你个小娘们,竟然敢打大本少爷,活腻味了吗!”
“切,不就是想要医药费吗,银子本姑娘多的是。”苏浅将刚才周柏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说着拿出了荷包,拿出了里面的银锭子却没有扔下,而是从荷包最下面掏出了几枚铜钱扔到了地上,“拿着,按着你的身价,这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看着地上的几枚铜钱,周柏气的火冒三丈,“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扬手就冲苏浅打了下去。
手还没落下来,却在半空之中被风子轩截住了。风子轩神色间透着紧张,原本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想招惹的,可是他知道这位姑娘是想要替自己出气,可是他又怎么能够连累了对方。
“放开,你个贱民也敢拦着本少爷!”周柏怒气冲冲的对着几个家仆开口,“你们几个是死人吗,还不动……”
话还没说完,周柏的嘴里就被苏浅直接塞进去了一只大鸡腿,下一刻,苏浅站起身,一脚踢开了最近的一个家仆,又扯下了周柏嘴里面的鸡腿,扔了个东西进去。
“咳,咳……”周柏被鸡腿堵得嘴巴生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将东西给咽了下去,“你给本少爷吃了什么?”
苏浅示意风子轩松开手,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只是一颗普通的药丸罢了。”
周柏闻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苏浅接着开口:“只不过那药丸里面放了一只精心研制的蛊虫,只要我一声令下,那蛊虫就会开始吃你的心脏脾肺,吃饱之后破体而出。”
“你,你,我凭什么相信你。”周柏吓得脸色惨白。
“你不信也没关系,我这就让蛊虫开始咬你,待会你觉得疼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别,别!”周柏慌了,“小娘子,不,这位姑娘,刚才的事是我冲撞了你,你赶紧把解药给我!”
“我也想要给你,可是……”苏浅一脸为难的样子,“你看看,你这样子像是道歉的态度吗?”
周柏咬了咬牙,“这位姑娘,对不起!”
“只向我一个人道歉?”
“你……”周柏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风子轩,“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苏浅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这蛊虫一旦吃下了,就没有解药。”看着周柏变了脸色,苏浅又接着开口,“不过,有办法能够将它化解掉。”
“什么办法?”周柏连忙问道。
“从今天开始,戒除荤腥,接下来一个月内,每天用膳前喝上一大碗豆汁,喝满一个月,蛊虫就会自行消失。”
“你说的是真的?”周柏有些怀疑。
苏浅叹了口气,“当然了,你也可以不信,不过要是不按我说的做,蛊虫破体而出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信,我信!”周柏忙开口,“那这一个月里,我的心脏脾肺。”
“放心,只要我不唤醒蛊虫,加上你别碰荤腥油腻,这蛊虫自然就不会醒过来的。”
周柏松了口气,虽然心里面气的咬牙,可是又担心蛊虫醒过来,不敢多留,带着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天香阁。
等到周柏离开之后,风子轩看着爱钱,微微拱手,“多谢这位姑娘相助。”
“不用客气。”苏浅笑了笑。
风子轩放下手,“只不过在下只怕那位周公子反应过来上当之后,会找姑娘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蛊虫是假?”
“蛊虫难得,多是从苗疆传入,看姑娘的样子,并非苗疆女子。而且,若真是中了蛊虫,仅仅是豆汁又怎么可能化解。”
苏浅点头,“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唬他的。只能怪他太惜命,就算怀疑可是也不敢冒一点儿风险。”
“那不知姑娘刚才喂他吃的是……”
苏浅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花生米,促狭的眨了眨眼,“随手拿的花生罢了。”
按着苏浅狡黠的笑和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风子轩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开口:“只怕会连累姑娘。”
“无妨,他想要找我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不过,你……”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不过一届乐师,身份低微,若非遇上,应该也不会专程找在下的麻烦。”
苏浅皱了一下眉头,在这个时代,乐师歌妓,的确是身份低微。
“你的琴声很好听,而且听得出来,你很爱弹琴,所以乐师又如何,不必妄自菲薄。”
风子轩不自觉的伸手碰了一下背着的琴,“在下的确爱琴,可是这爱,最终也变成了取悦他人,谋生的筹码,玷污了这琴。”
“那你是觉得,只有高堂雅室,身份尊贵才配弹琴吗?”
风子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浅。
四目相对,苏浅接着开口说道:
“琴声高洁与否应该在于心,而不是看它是奏于殿堂雅室,还是酒肆孤山。而以琴谋生又有何不好,多少人蝇营狗苟,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为的也不过是碎银几两,同样为了谋生,你至少做的是你喜欢之事。
更何况,琴声之所以能够打动人心,无非是曲中含情,众人听来各有所感,身在市井之中,看遍人生百态,奏出的琴曲难道不比整日不闻世事的焚香弹琴更加可贵,更能触动人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