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云和珊珊不敢走远，只在楼下大厅的咖啡店里解决这顿晚餐。像这种大型外勤活动，公司综合部会外派人在现场，提供盒饭、车辆调度相关事宜。可是，他们市场部的最底层打工仔，通常没有固定工作时间，错过饭点的盒饭是常有的事。
她们所在的这栋大厦，是江城出了名的新媒体行业扎堆的写字楼。除了专业的拍摄、直播工作室，还有大大小小的MCN公司，网络营运公司……总归，和此沾上点关系的公司，在这栋楼都能找到。
肖一云刚下楼时，Nina化妆的进度还未过半，看一眼时间，足够她快速吃完一餐。
和珊珊在咖啡店外面的小桌坐下，这家店是开放式的，除了厨房和饮品制作台是半封闭外。可供顾客就坐的区域是敞开的，在写字楼一楼大厅，用简单的围挡圈起来的一块空间。
“我要个三明治，外加一杯橙汁。”珊珊对店员点单，“你呢？”
这种店里，提供的都是些快手餐食，没什么可挑选的空间。
“我和她一样，另外，打包三杯拿铁我一会儿带走。”
三明治是现成的，只需要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用微波炉加热，再精心摆盘就可以上桌。
两人埋头想着怎么用最快的时间，解决完盘子里的食物，根本没有空间开口说话。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声音。
肖一云她们坐的位置，直接面对电梯厅，听到声响后，两人不约而同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人身穿西服，黑色擦得锃亮的皮鞋，发型被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脸上是完美的笑容。从上至下，给人专业又可靠的印象。
他正和身边的女人说话，看两人的姿态，这位女士应该是甲方。男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刻意逢迎的姿态，都能说明这一点。
这位女士，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面料光滑没有一丝褶皱，将她的身材凸显得玲珑有致。棕褐色的大波浪如海浪般翻滚在肩头，发丝柔软卷曲得恰到好处，从头顶垂至腰间。她的眼睛，深邃如冬夜星辰，冷冽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红唇像雪地里的一抹火焰，不笑时紧闭，笑时不过是微微上扬的幅度。
“这位看着有点眼熟啊。”珊珊小声嘀咕，可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
“来这儿的，说不定是某个网红，你可能见过照片而已。”肖一云的视线很快从女人身上移开，去打包台取已经制作好的咖啡。
“好烦，想不起来。”珊珊也已经吃完，起身准备离开，脑子里还在马不停蹄地想这位到底是谁。
和珊珊的心思相比，肖一云现在的心绪可就乱很多。
珊珊想不起这人是谁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网红，她只是前两天沸沸扬扬上过热搜的一个普通人。大概是上网冲浪时无意间刷到过她的照片，如今见到真人，才会觉得十分眼熟，却又怎么想都叫不出名字。
这人，就是前两天和贺知韩一起被送上热搜的江枝染。
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肖一云从没问过贺知韩。
她为何会来这里，出现在这栋楼里的人，可以简单粗暴的分类为三类人：想成为网红，已经是网红，最后一类就是和珊珊，和自己一样的为网红打工的打工人。
那这位，到底属于哪一类。
联想到前几天才上的热搜，肖一云不愿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怀疑，贺知韩亲口说过，这位女生是他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应该做不出插刀的事吧。
算了，这是贺知韩和他朋友的事，她没有立场在背后闲言碎语。
肖一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的波澜逐渐平复，像是把所有情绪都用一个无形的盒子装了起来。踏出电梯的一刻，心里已经恢复平静，她得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今晚的工作上。
“你的咖啡。”
将咖啡袋子放在桌上，拿出一杯递给坐在镜子前的Nina。
“老师们的我放在桌上了，一会儿忙完后自己拿。”
两位造型老师都很喜欢肖一云，觉得她身上的气场没有职场人惯有的客套疏离，能在和她的相处中感受到距离拉近。
“说起来，你倒是像职业经济人，哪里看得出你是甲方呢。”发型师对肖一云打趣到。
正在喝咖啡的Nina，跟着一笑，视线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等候的肖一云。
门被从外面推开，霍姐进来。
“老师们，还有多久，我们可能需要预留时间完整彩排一遍。”
发型师用发胶固定住造型，一边开口：“好了。”
“好的，幸苦了，Nina我们现在进直播间排练一次完整流程。”
Nina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肖一云注意到，自她出门后，这把吉他一直在她视线范围内。她想每个人都有让自己心安的东西，大概，这把吉他就是Nina所有的勇气和盔甲。
造型师今天给Nina搭配的衣服，和她平日的穿着风格近似，只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隆重。
流苏装饰的皮夹克，上面镶嵌了低调的黑色亮片和珠子，在灯光照射时能看到若有若无的反光，没有灯光直射时，又低调不扎眼。下身是一条修身牛仔裤，很好的包裹住Nina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上穿的是一双小皮靴，上面绣着特立独行的图案，增加了整体穿搭的细节。
发间挑染了几缕烟雾蓝，让发丝看似随意地披散。
点睛之处是手腕上戴着的一串手链，上面悬挂着各种奇怪的音乐符号、乐器形状的小挂件。和这种风格呼应的是脖子上佩戴的一个艺术感十足的音符吊坠，还在闪闪发着光。
“好的，各部门注意，按照直播实况，开始排练。”
霍姐一声令下，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有人真的把它当作是彩排。除了没有屏幕上和观众的实时互动外，其他环节全是按照正式直播流程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