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痛吗？手呢？”
见自己的说辞蒙混过关后，程定舟才仔细打量病床上的人，病容憔悴，手臂打着石膏，嘴唇都没有血色。
“不疼，头不疼，手也不疼。”
“放屁。我平时碰你一根手指头，你都跳起来叫疼。”
肖一云很无语，也不想再出言安慰自己的傻缺哥哥。
“别和我妈说，”肖一云气势弱弱的盯程定舟一眼，“这是警告。”
“不说。”程定舟一幅认输的姿态。
“扶你起来吃饭。”贺知韩打断兄妹俩的斗嘴，准备上手去抱肖一云。
“你起开。”程定舟毫不客气地挡在肖一云身前，眼神是藏不住的警告。
“你放那儿吧，我现在不想吃。”肖一云不想看到两人在这儿争来争去。
“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贺知韩没有被程定舟的举动影响到心情，“不吃其他的，喝两口汤，好吗。”
程定舟快被他宠溺的语气恶心到，这时候连先前心里对他的那点微妙都没有了。程定舟能看出来他的态度，不是浮于表面的做样子，是真心放在心上才有的观察入微，体贴备至。
程定舟不管肖一云，“别给我做出那副死样子。”然后上手去捞她，态度和贺知韩的温声软语不同，可动作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见肖一云被程定舟治得服帖，贺知韩也不在这儿和程定舟争宠，“我去给你找护工，你喝完汤再睡会儿，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程定舟摆摆手，“你去吧，知道了。”
“哥。”肖一云终于看不下去程定舟的态度，“你别这样。”
“哪样？”程定舟不屑地说道，他现在其实就是纸老虎，面上装装凶神恶煞，给自己树立一个不好惹的人设。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没有起初对贺知韩的质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人他大体上是满意的，不过，千万不能让这两人知道。
“不想说你。”
“乖乖喝汤吧，少说话。”
程定舟没有照顾过人，平时也是大手大脚惯了，哪里会端茶倒水这些细致活儿，喂肖一云喝汤，磕磕巴巴中途弄洒几次。
“哥，你去护士站给我弄根吸管吧，我没有换洗衣服。”
程定舟被这么调侃，生气也只能自己闷着，毕竟是自己的问题。他觉得肖一云的提议也不是光有调侃，用吸管好像是比较科学，于是二话不说，出门去护士站。
没等到程定舟回来，贺知韩先一步进来。
“找好了，护工下午四点过来。”
走到病床前，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汤，只喝了一小半。
“怎么只喝这么点，不合胃口吗？”
肖一云不好意思公然驳自己哥的面子，只说：“我让我哥去给我拿根吸管儿。”
“这是热的，用吸管小心烫到喉咙。”
说完，顺手端起汤碗，用勺子在里边轻搅几下，再舀起放在嘴边吹气，直到确保不会烫到她，才送至肖一云唇边。
“要不等我哥回来？”肖一云低头，身上的被子被她没有受伤的左手攥在手心，不停转动。
“别揪了，再揪给人家揪个大窟窿。”肖一云害羞的表现，落在贺知韩眼里，让他哭笑不得，觉得她样子娇憨可爱。
触电般地，松开手中的被子，张嘴喝掉送到唇边的汤。
有了第一口，后面的就没这么难以克服心里障碍，不得不承认，贺知韩的动作就是比自己哥细致，一碗汤喝完，没弄半点洒在外面。
“要不，你先回去吧，你还在比赛期间，不能耽误训练。”肖一云皱起眉头，这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比自己的伤情还上心。
“你这刚放下碗，就赶人走？”贺知韩笑笑，伸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一云擦嘴，换做把纸团攥在手心里。
“我等护工阿姨过来再走，是我联系的人家。”贺知韩在床边坐下，身子斜斜的靠在背后的墙上。
“哦。”肖一云觉得这也是合理的，不再说话。
“要躺下吗？”
“不要，我就这么靠会儿吧，刚喝完这么一大碗汤。”
终于，在肖一云已经喝完一整碗汤后，程定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护士站没人，我找了一大圈，没见到。”
说完走过来，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哟，喝完了。”眼神在肖一云和贺知韩之间流转。
贺知韩继续斜靠在墙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程定舟在病床边凳子上玩手机，肖一云则干坐在床上。没人开口说话，一时间显得病房内，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你把手机给我，我想看下微信消息。”肖一云对贺知韩恳求，眼里是不甚明显的讨好，语气软软，换作平时，贺知韩没有一点抵抗力。
“不行，医生说你不能玩手机。”贺知韩坚定住自己的立场。
“我不是玩，就是看看消息，万一公司有人找我怎么办。”肖一云据理力争。
没等贺知韩哄，程定舟语气生硬，“看什么看，你那破工作，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呢。”
“手机给我，我保管。”程定舟伸手，示意贺知韩将手机递给他。
贺知韩一幅不理解的样子，没有动作。
“她再对你撒几下娇，我怕你就得投降。给我，她拿我没办法。”
贺知韩觉得言之有理，肖一云再软声求两句，自己可能真吃不消。还是大舅哥看得透彻，于是，贺知韩被程定舟话里对他身份的定位取悦，心情有了几分明媚。
“嗯，听你哥的。”
将兜里的手机拿出，递给床另一侧的人。
“扶我躺下。”
肖一云恶狠狠地对自己哥吩咐。
贺知韩抓住机会，站起身小心托起肖一云的后背，眼睛看向站着的程定舟，“床边的那个杆儿，摇一下。”
顺着贺知韩的话，程定舟乖乖地将床摇到水平位置，贺知韩才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枕头上。
“晕吗？”
这是贺知韩这二十四小时内，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因为伤在脑子，他一点不敢大意。
“一点点，躺下就好了。”
“那你睡会儿，一会儿护工阿姨来了，我再叫你。”
程定舟将两人和谐的互动看在眼里，自己完全插不进去话，就像多余的那个。这种认知，让他心中有些危机感，是真切的体会到“女大不中留”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