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玩吧，我出去了，外边还有事。”
这不完全是肖一云的推脱之词，这时间段，客人都陆陆续续开始买单离开，收银台那儿，开始忙碌起来。
和张婉一起，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时，时间已经来到23点。
“大家新年快乐，趁着还没到零点，简单收拾一下，都回家吧。”
这是张婉创业后经历的第一个新年，在她的内心里，一定是特别的吧。
将店里必须立马干的活做完，张婉给每个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其中也包括肖一云。
“都下班吧，剩下的事儿明天上午再来做。”张婉拍拍手掌，示意大家都散去。
对这样子的老板，员工们都愿意尽心尽力打这一份工。
老板出手大方，待员工讲人情，店里生意还好，收入稳定。
“你俩也走吧，跨年呢。”张婉眨眨眼，对肖一云道。
肖一云被她的逗弄搞得进退两难，“我和你一起回去。”
张婉将剩下的最后一个红包塞进贺知韩手里，“年轻人，出去好好玩吧。”
贺知韩收下张婉的一番好意，不论是红包，还是她的善解人意。
“谢谢婉姐，我会将她送回去的。”
这是对张婉的承诺了。
“走吧走吧，一个个的别在我眼前晃。”
贺知韩将自己得到那个红包，放进肖一云大衣的兜里，牵过她的手：“走吧，一会儿送你回去。”
走出火锅店，贺知韩没有去开车，肖一云拉住他，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我们去哪里？”
贺知韩打算卖个关子：“一会儿就知道了，不远，我们走着去。”
周围的店铺这时间，像约定好似的，陆续打烊，铁闸门下拉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街灯的光亮成了这条街道的主宰，幽幽散发着柔和的黄光。树枝上挂满了因节日而装点的彩灯，像是一串串闪烁的宝石，点缀着冬日的夜晚。
贺知韩牵着肖一云的手，放进自己宽大的衣兜里。街头的灯光，映照着这对男女的身影，地上的影子，亲密无间。
寒冷的空气里，肖一云的一呼一吸，瞬间被化作一缕缕白雾。
肖一云忽的抬头望向贺知韩，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遗憾：“可惜，江城都不会下雪。”
贺知韩声音温柔而坚定：“江城不下，总有地方下，你喜欢我都会陪你去。”
肖一云随即换上一脸兴奋和期待，她说：“那说好了，明年冬天，我们一起去京城看初雪。”
“嗯。”
可能是对初雪的向往，也可能是得到他的承诺，肖一云心中竟生出一丝孩子气。从大衣口袋里伸出右手，将小拇指伸到贺知韩眼前。
“拉勾。”
他的嘴角翘起，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好心情，“好，拉勾了，谁都不许变。”
两人的小拇指纠缠紧扣，眼神交汇间仿佛电流穿梭，彼此的目光中闪烁着同样的默契。
“盖章。”肖一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吻如同清晨的露珠，纯净、短暂。
随后，她微笑着快速收回身子，眼中满是调皮。而贺知韩看向她时，眼中的宠溺和喜悦久久未曾散去。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到了一处平台，平台下是奔流而过的江水。
平台上，是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潮，有三五成群的学生，有紧握双手的情侣，还有一家老小……
各种年龄阶段的群体，因为人多嘈杂，大家说话时，都必须提高音量。他们互相说着笑着，眼里尽是期盼，没人会去在意自己身边经过的陌生人是谁。
“这里有活动吗？”肖一云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贺知韩将牵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肩头，把人护在自己臂膀里，免得被冲撞到。
“这里零点会有烟花。”贺知韩平静地解释，兴致缺缺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们俱乐部就在那边。”贺知韩指了指远处，再低头去看肖一云的眼睛，她的眸子在暗夜里，更加闪烁。“每年元旦，都会有。”
“那你每年都来看吗？”肖一云抬头和他对视，去看他眼里倒映的自己。
贺知韩摇头，“这是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和你。
前面的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了些许躁动。贺知韩拿出手机，看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来到12月31日23点59分。
肖一云隐隐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特别时刻，她扭头望向贺知韩的眼睛。
5……4……3……2……1！
只见，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他眼中的星光与远处的烟花，同时绽开，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别看我，看烟花。”贺知韩将肖一云的头别开，面对着烟花盛放的方向。
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璀璨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江面，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烟花绽放的瞬间，肖一云在璀璨的光影下低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脸上写满了虔诚与期待，在新年到来之际，她想要将自己的愿望倾诉给这漫天烟火。
贺知韩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轻轻掠过她的发梢，落到她的脸颊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柔情。
“许愿吗？”
“嗯。”
或许是怕错过许愿的最佳时机，肖一云只简单回了一个字，便又低下头。
她的嘴唇轻轻动着，无声地念着什么。或许是关于爱情的长久，或许是关于家人的健康，又或许是关于自己的梦想和未来。
贺知韩不得而知。
烟花的绚烂在她闭合的眼睑下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许下的愿望，仿佛被带上了夜空，与星辰为伴。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同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短暂而美丽。
它们在人们的惊叹声中达到高潮，然后瞬间消逝，留下的只是空中淡淡的烟雾和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喜悦。
天空逐渐恢复了平静，深邃的黑暗再次占据了主导。
平台上的人群还沉浸在刚才的绚烂之中，不愿离去。他们的脸上还挂着未散的兴奋，彼此交谈着烟花的壮观，回味着那一刻的心动。
即便是寒风渐起，人们还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愿打破这份难得的欢聚。
或是在讨论新年的计划，或是在互相祝福，或是简单地享受着这份节日的余温。
肖一云勾勾贺知韩的手指，“走了，一会儿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贺知韩被肖一云带着，率先走出人群，沿着来时的路，往停车的地方走。
“能问问，刚刚许什么愿了？”贺知韩有些期待地问，他的期待来源于，他想成为她众多愿望中的一个。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喜悦和坦荡，“我许愿，新年到了，小贺要更加自信。”
听了她的话，贺知韩内心仿佛被一股温暖的洪流所淹没，他的心弦被深深地触动，情感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喉咙似乎有些哽咽，不知是不是被这漫天烟花散尽时的火药味呛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难于开口。
她是懂的，懂自己未曾言说的踟蹰，懂自己失意时的自我怀疑，也懂自己从未放弃过的梦。
这一切，她没有时常挂在嘴边，却都放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