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宿舍楼下，贺知韩让阿金先上去，自己打个电话，阿金朝他使出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喂，你怎么偷偷来，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贺知韩淡笑，“你买这么多，是要我吃多久？”
肖一云在张婉办公室里，张婉下班还得有一会儿，“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
“你就不知道问我吗？”贺知韩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愉悦，可笑意还是偷偷露出。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肖一云听话地问。
贺知韩语调一转，“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你真的很老土。”肖一云嗔道。
贺知韩自我检讨，“是，那我再多学学。”
肖一云怼他，“你很闲吗？看来训练还不饱和哦？”
贺知韩很喜欢肖一云的伶牙俐齿，“老板教训得是。”
“认真说，这个喉糖效果很好的，你先吃着看。”
“好。”贺知韩认真回道。
“你喜欢什么口味，和我说，下次我就知道了。”
“好。”贺知韩每次说好的时候，都让肖一云招架不住。
“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肖一云打算挂掉电话。
“你买这么多吃的，我怎么早点休息啊。”贺知韩粘着，不想这么快挂电话。
肖一云叹口气，“让你和同事分的，一个人吃独食算怎么一回事。”
“不要。”贺知韩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是肖一云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换做是肖一云哄小孩子般，“你这样小心眼可不好哦。”
“呵。”贺知韩传来一声低笑，“你大方就行。”
肖一云催促他，“好了，专门买这么多，就是让你和大家分的，别小气了。”
“是，听你的。”
“那我挂了，晚安。”
贺知韩幽幽看一眼手上的东西，眉间眼角都是满足，“晚安。”
挂断电话，肖一云发现自己的脸颊还热热的。
和贺知韩说开后，每次打电话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受他影响，他总能用几个简单的文字，轻易撩拨她的情绪。
张婉招呼走最后一桌包房的客人，宣告自己今天的工作结束。
走到办公室门口，“水水，我们回家了。”
“来了。”肖一云收好自己的手机，面色如常的走出去。
两人回到家时，就看到饭桌上出现的一个砂锅，肖一云想起来自己出门时谭阿姨说的要炖鸡汤。
“这是？”张婉指着桌上的砂锅。
肖一云面不改色道：“谭阿姨，说你天天熬夜，需要补身子。”
张婉一边脱鞋，一边说：“你确定？她说的是我需要补？”
肖一云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她说的我们。”
张婉径直走到客厅，端起砂锅往厨房走，“我热一热，一会儿你洗完澡喝一碗。”
肖一云脸都扭成苦瓜，“能不能不喝？”
“那你明天自己给阿姨说。”张婉不理睬肖一云的求饶。
肖一云没办法，“我去洗澡了。”
“你自己可以吧？”
肖一云去卧室拿睡衣，一头钻进洗手间，“当然可以。”
张婉习惯性地走到阳台上，在躺椅上坐下，这是她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做的事。
在这儿躺一躺，看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心中会格外平静。
厨房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鸡汤独特的鲜香气味飘进鼻尖，张婉起身，打算去关火。
路过客厅，肖一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不断在响。
“水水，你的电话。”张婉往洗手间方向说道。
肖一云正在单手洗头，洗发露的泡沫流过眼尾，让她不敢睁眼。
“谁啊？”
张婉看一眼屏幕显示，“你哥。”
“你帮我接下呗，不然我不接电话他又要胡思乱想。”
张婉只得拿起手机接通，人往厨房走，“喂，水水在洗澡。”
“张婉？”
靠在厨房冰凉的大理石案台前，张婉温声回道：“嗯，是我。”
“那个……房租我一会儿转给你。”程定舟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开场白。
张婉将灶台上的火扭至关闭状态，“你们兄妹俩，在执着这股劲儿上，还真是如出一辙。”
“一码归一码嘛，你照顾她是出于你的情感，我给你房租是出于人之常情。”
“给就给吧，那我是不是要和你算一算，谭阿姨的钱？毕竟她现在是在我家做事。”张婉盯着从砂锅盖的小孔里冒出的热气。
程定舟被这话噎住，“她还要照顾我妹妹呢，不然我们AA？”
张婉觉得程定舟这个人很有趣，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刻，说出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玩笑话。
“哦？那要不要请个专业的会计？”张婉含笑。
“张婉。”程定舟清清嗓子，“我说真的，水水在你家住，解决了我很大的一个麻烦，我特别感谢你。于情于理，给这份钱都是应该的。”
张婉也换上一副谈公事的样子，“程定舟。”学着他刚刚的口吻，“水水能住进我家，不是因为我缺房租这一份钱。我认为，这是水水能搬进来，我们已经达成的共识。”
程定舟败下阵来，他怕自己再说，张婉就得急眼，连夜让肖一云打包滚出她家。
“对不起，是我狭隘了。”程定舟低沉的声音，像一枚石子投入池中，也在张婉心中荡起一池波澜。
张婉恢复笑意，“你言重了，”打开眼前的砂锅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光是闻着就心中熨帖，“对了，谭阿姨炖的汤很香。”
张婉还有一半没说出口，
有机会，你下次来江城，上我家喝。
程定舟不在意张婉急转直下的上下文，“下次，一定要尝尝。”
你不曾言说的话，我心里都懂。
我述诸于口的话，都是你想的。
张婉嘴角漾开的弧度，就如程定舟此时抬眼望见的弯月。
“晚安。”张婉先一步道别。
“晚安。”
肖一云从洗手间出来时，见张婉才刚刚挂断电话，心中暗喜。
“婉婉姐，你在热汤吗？”连最抵触的喝汤，都变得不再令人想逃避。
“嗯。”
张婉低头，很认真地将锅里的汤盛出，一滴不洒。
两座城市，三个人，各有各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