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贺知韩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俱乐部内安排的日常训练外，他还得抽出空余时间，去外面试训。
试训这件事，非常消磨选手的心性，不论效果好坏，都会让选手心里极其内耗。
试训效果好时，会担心不能一直保持手感状态，试训效果差时，会对自我能力产生怀疑。
纵使贺知韩这种拥有强大内心的人，也会时不时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里。怀疑自己转会的决定是否正确，怀疑自己的状态是否还在巅峰。
他每天忙里偷闲，最轻松的时间就是晚上睡前，和肖一云打一通电话。
她会和自己分享身边发生的趣事，即使大多数时间，她讲述的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过。
她也会抱怨，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老师居然不体谅他们，一点重点不给。
她会说很多琐碎的事，唯独对自己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转会风波，只字不提。
“水水，你怎么不问，我最近都忙什么？”
肖一云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知道你在忙什么啊。”
“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不关心我。”贺知韩玩笑般，对她抱怨。
“那你需要我问吗？”肖一云反问他。
贺知韩低笑，连日来的心情紧绷得以疏解几分，他的水水，看着什么事都不走心，实则最是懂人心。
“都行，你问了我会告诉你，你不问，我就当你是信任我。”
“小贺，我了解你不是通过别人说。”肖一云郑重几分，她想告诉他，不论网上怎么说他，自己会有判断。
“本来想和你说谢谢，”谢谢你选择站在我身边，毫无理由的站在我身边。“但是，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说谢谢太生分了。”
“我知道，选择对你来说不太容易，我也不太懂你们行业里的事，我再妄下判断干扰你，不是添乱嘛。”肖一云如实说出自己这些天保持缄默的原因。
肖一云站在一个观众的立场，能窥见的只有冰山一角，加之，越是观众，越是容易被主观情绪影响。
贺知韩需要的不是一时意气下的抉择，自己也给不了他正确的选项，不如，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肖一云相信，凭着贺知韩的判断，他能清楚知道自己应该选什么。
“你可以不这么懂事的。”贺知韩感慨。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还正是耍性子闹脾气的年纪，怎么能这么让人省心。
“对了，我年前可能要出差一趟。”肖一云想起还有正事没和他说。
“什么时候？去多久？”果不其然，贺知韩的注意力马上被她转移。
肖一云如实道：“还不知道，具体的要过几天才知道呢。”
“最近忙着到处跑，都没时间陪你。”贺知韩有时候觉得，需要陪伴的那个人其实不是肖一云，而是自己。
“马上过年了，等放假就有时间了。”肖一云温声安抚他。
“周四我没安排，可以陪你一天。”很想她，是发自内心无法克制的想念，即使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都必须挪出一天来见她的程度。
“周四呀？……”肖一云去看自己手机上的备忘录，“我要考试耶。”
贺知韩无奈，“那我去学校找你，考完试陪你吃大餐。”
“好。”肖一云也想见他了。
隔天，江枝染那边便传来动静，她用私人的名义，想约贺知韩见一面。
贺知韩顾虑比她多，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自己私下和她接触，传出去影响不好。
他的反应在江枝染意料中：“我和你们俱乐部章经理接触过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需这么多顾虑。
“还是按照规定办事吧。”贺知韩依旧婉拒。
“行，怕了你了，我让助理联系你们俱乐部。”江枝染十分不喜这样的感觉，像是他们两人本就是毫不相干的存在。
半天时间，贺知韩就通过俱乐部，接收到了MSG的试训邀请。
“你都试了这么多家，有没有合适的？”阿金知道他最近的行程，看着他两边夹着，着实有些替他心累。
贺知韩表情淡淡，没有回答。
这问题不太好回答，他不好去定义“合适”，到底怎么才能叫合适。
阿金最近也有些心浮气躁，直接影响到训练赛时表现，他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桌上的小玩偶。
“都给我搞迷茫了。”
贺知韩抬眼看他：“你迷茫个什么劲儿。”
“我俩，怎么说也是一起进队里的，打了这么久，你突然说要走。”
余下的话，阿金没有说，他知道再说就过了。自己的情绪不该成为绑架贺知韩的工具，他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阿金，其实……”贺知韩长叹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也换个环境呢？”犹豫再三，贺知韩还是将话说出口。
这话，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说。
也是这几日见阿金状态低迷，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其中，有自己突然提出转会的原因。另外，应该也不乏他心中对是否继续留队的踟蹰。
现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放弃自己的原则，选择将话问出口。
“转会？”阿金将贺知韩的话翻译过来，语气里有些自己都怀疑的诧异。
“接下来的话，我不是站在队友的角度说的。”
阿金见贺知韩脸上的认真，知道接下来说的，可能会不太符合贺知韩这个人的日常调性。
“我这几天接触的队里，有一个队有问过你的情况。”
贺知韩未将话言明，至于是哪个队，他更是只字不提。
贺知韩的话他听懂了，“打包的意思？”
贺知韩点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自己有判断。留下或者离开，你都只需要考虑，哪一样才是最能将你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我很纠结，你知道吧？”阿金知道，自己这种感受贺知韩最能体会，他俩从和俱乐部的情感上出发，是同样的角度。
“嗯。”贺知韩点头，“你可以找韬哥聊聊，他的内心，比我们想的更通透。”
贺知韩给出自己的建议，他先前还在纠结自己将这些话告诉阿金，是对他好还是单纯影响他。
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贺知韩听出了些东西。他的立场有些摇摆，不论是不是因为俱乐部内部调整的关系。总之，他的内心里，星火已经不是坚定的第一选择了。
这对一个职业选手不是一件好事，没有强烈的归属感，时间一久，必定会爆发出矛盾。
贺知韩忽然有些庆幸，不是所有人都有一腔孤勇，认定自己的选择。还有的人，需要有人“怂恿”，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行，我回头找韬哥说说。”阿金也觉得，韬哥是个靠谱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