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萧却不搭理他,只是偏过头问白莞,“你觉得有意思么?”
当然没有!
白莞摇头,翟萧便沉下嘴角,不怒自威。
“你们看到了么,太子妃的态度就是孤的态度,今后再擅闯东宫休怪孤跟父皇说。到时父皇责罚,你们可别怪孤不念手足之情。”
翟萧以皇帝压制,翟牧舟等人脸色均是一变。
不断传进屋里的丝竹声仿佛变成了催命符,他们不得不开口讨饶。
“臣弟们不过和皇兄开个玩笑,皇兄何至于还要上报父皇。”
翟牧舟故作轻松“皇兄不必动怒……”
翟萧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出去。”
气氛顿时急转直下,穿堂而过的风都要凝结成冰似的。
“皇兄真不需要我们替你热闹热闹么?我们可都是一片好心啊……”
翟萧盯着翟牧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遍。
“孤说,出去。”
那双如墨般的眼睛就这样淡淡的看着翟牧舟,不知怎得,寒意却上了身。
自己居然被一个将死之人惊到,翟牧舟有点恼怒,但目的已经达到,还是抬手作揖。
“皇兄莫气,身子经不住,那我们就不打扰皇兄和皇嫂的洞房花烛夜了。”
一直到退出翟萧的卧房,翟牧舟的脸色才渐渐的冷下来。
背对着各位世子,方才还带着些笑意的脸,此时冷如寒冬,平时上扬温和的眉眼,此时皱成山川,戾气几乎快要成为实质。
翟萧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打他的脸……
今天的事情,他记住了!
世子们也都是会看眼色的,此时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出言安慰。
“太子神气什么,病得都下不来床了还装气派。”
“我听说太医院最近给他的用药越来越大了,怕是不出一月就……”
他们都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不然也不会跟着过来闹洞房。
翟牧舟转过身来,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皱眉,佯装不悦地维护翟萧的面子。
“好了,太子之事也是你们能够私下议论的。”
“是是是,我们不该议论,还请三皇子恕罪。”
“太子能有三皇子这样的兄弟真是太子之幸啊。”
翟牧舟一扬袖子,带着众人回到席位。
但转身时,眼中尽是鄙夷。
他听着后面个个露着谄媚之意的恭维,心里郁结着几分恼怒。
这些人,大多都只是朝中一些五品官员的嫡子,有些三品官员的孩子,却也是庶子。
与他所贪图的相差甚远。
翟牧舟含笑和各位说着话,袖中却紧握成拳。
而东宫内,他们刚一走,翟萧就吐了一大口黑血。
黑血溅在喜服上,甚是可怕。
白莞连忙命李墨取来茶水给翟萧漱口。
“殿下,快漱漱口,别让血呛着。”
这都是白莞和焦太医学的,她一下下顺着翟萧的背,翟萧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只是人还是很虚弱,倚着白莞奄奄一息。
“李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焦太医啊!”
白莞眼睛一瞪,李墨才好似回过神来。
“太子妃,焦太医一直在外面候着。”
“那还不快请进来!愣着做什么。”
李墨连忙应下,跑出去找焦太医。
听闻翟萧吐血,焦太医也急坏了,冲进太子寝殿时都顾不上通报。
此时白莞已经扶着翟萧坐下。
焦太医为翟萧诊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太子的脉象十分紊乱,今晚怕是难捱。”
李墨一听这话便慌了,下意识地看向白莞。
“太子妃,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守着太子,太子不会出事的,你们都不许慌。”
白莞当机立断,命人关上东宫大门,不许百官宾客来贺,若有问起便说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歇息。
除了翟牧舟这种不怀好意的,没人会可以在太子洞房花烛夜这日硬闯东宫。
他们在外面忙碌,白莞在房里照看翟萧。
翟萧的呼吸若有似无,若是外面的声音大一些,她都要听不见了。
白莞撑着脑袋,盯着翟萧丰神俊朗的脸看。
【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呢。】
【难道是凤命失效了?】
翟萧又听见那声音。
只是这次他的意识比从前清醒许多,不但能听到那心声,而且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更加轻快。
像是暗中有股力量在助他恢复一样。
为了照顾翟萧,白莞彻夜未眠,莺红看不下去,心疼地劝白莞:“小姐,要不让奴婢看着,您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
白莞揉捏眉心,反而看一眼双眼通红的莺红。
“你去睡,不必陪我熬着。明日太子醒了有你们忙活的。”
“可是——”
太子明日能醒吗,莺红很好奇。
只是在白莞面前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能低声应下。
“是,奴婢在外间小憩,若有吩咐您直接喊我就成。”
白莞略一点头,莺红便出去。
屋里只剩白莞和翟萧两人,本是为了助喜才点燃的红柱此刻分外惹眼,那颜色如血滴成的一般。
白莞灭掉三根红烛,只留一根照明,为了防止翟萧醒来时她还不知,特意在翟萧和自己的手指上系了根红绳。
只要翟萧一动,她就能感觉到。
白莞闭上眼睛,敌不住困意渐渐放空意识,却也不敢睡得太熟,唯恐翟萧醒来她不知道。
等到白莞彻底闭上眼睛,一缕紫气从翟萧指尖沿着红线源源不断输送到她指尖。
太子醒来的消息已然就传入宫中,太子大婚,皇帝自然留宿坤宁宫。
收到消息,年皇后欣喜地几乎要疯了,顾不上穿好鞋再出去,踩着鞋走了好几步,隔着门问传话的宫女:“此事可是真的?”
年皇后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她为了翟萧的病忧心不已,多少次空欢喜,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千真万确,今日送嫁的喜娘亲口说的。”
年皇后惊喜地回头看着皇帝,捂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陛下!您听见了么?”
皇帝亦坐起来,发间为了翟萧的事多了几根青丝,十分显眼。
他沉稳地走到皇后身边,揽着皇后的肩膀,虽喜不形于色,但微颤的指尖还是泄露了皇帝的激动。
“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探东宫消息,把东宫保护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