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篮子鸡蛋还不够，张小胖跟个小狗似的，围在江明月身边打转。
“女侠，你这么厉害，我想拜你为师，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图穷匕见。
江明月扭头，看了眼张小胖不到她胸口的身高。
年纪不大，细皮嫩肉。
干嘛给自己找苦吃？
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她笑眯眯问：“张小少爷，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红烧肉，酱肘子，烧鸡，烤鸭，烧鹅，水晶虾饺，鸡腿……”张小胖报菜名似的，还给自己报馋了，忍不住想流口水。
别说他，一旁的李荷花光是听都馋的很。
乡下人家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
上次吃肉还是嫂子带回来的鱼和鸭子。
江明月听完，摇摇头。
这阶级差距有够大的，张小胖报的这些菜价格加起来能够李家一年的嚼用。
“那你喜欢吃青菜和运动吗？”
张小胖摇头。
摇头的同时，脸上脖子上的肥肉一荡一荡的。
“我不能收你为徒。”
按住着急的小胖子，江明月给出无懈可击的理由：
“你太胖了，全是肥肉。大多数武林高手身上不是肥肉，是肌肉。”她毫不留情，“想要习武拜师，你还不够资格，至少体型要正常。”
小胖子眼神瞬间黯淡无光，看了眼自己肥肥短短的身子，欲哭无泪。
江明月对他还是有几分耐心的，毕竟是肥羊，总不能一次得罪死了，要给点希望。
“如果你能减肥减到正常体型，我就答应你教你武艺。但是——”
张小胖猛地抬头：“我肯定能做到！”
“但是减肥有技巧，不能硬减。光是不吃饭不行，饭得吃，少吃肥肉，多吃主食和青菜，同时每天要运动，要是乱来把身体弄垮了，不能练武不说，还要变成药罐子天天喝药，知道不？”
不仔细交代的话，江明月真担心他把自己玩儿坏了，然后家长打上门来让她赔孩子。
那可赔不起。
婉言谢绝张小胖请吃饭答谢的邀请，江明月买了一卷藏青色的粗布，带李荷花离开。
李荷花从没见过大嫂对谁态度那么好过。
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少爷给的钱太多了。
走了几步，李荷花眼神一错，不慎撞到了人，头纱险些被撞开。
“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
“头！没事儿吧？”
她慌乱捂好头巾，惴惴不安抬眼，吓了一跳。
竟然是上次那个来家里带走大嫂和大哥的男人！
地上还躺着一个油饼。
江明月也认出来了。
“这不是刘醒兄弟嘛，真巧。”
她站到李荷花身前，“撞掉你的饼真是不好意思，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刘醒拍拍身上的渣，用眼神喝退身后两个小弟。
“哪里的话，我走路没看路，不慎撞到夫人的妹妹，该我赔罪才对。”
怎么看，他也不觉得这人是个普通乡下妇人。
奈何老板已经没了兴趣，他再过多接触就不合适了。
他看向躲在江明月身后的姑娘：“姑娘，对不住。”
李荷花摇摇头，“没、没关系。”
两队人错开，各走一边。
为了给她压惊，江明月特地带她去吃了碗馄饨。
馄饨饱满，撒了小葱和香油，闻着就香。
李荷花吃得头也不抬。
有美食抚慰心情，一顿热汤下肚，刚刚的惊惧已经消失无踪。
“谢谢嫂子。”
江明月吃了整整五碗，摆摆手，“要谢我就加油干活儿多帮我挣钱吧。”
刚刚护住李荷花的时候，又是一点洗白值进账。
等年底了，给她颁个最佳好员工的奖。
这头其乐融融回乡下，那一头的张府，张小胖正在迎接人生的磨难。
“二十几个鸡蛋，你竟然花二两银子买！”
张小胖的爹，张家少爷张天云气得脑袋差点冒烟。
少夫人柳氏安抚道：“孩子还小，又崇拜救命恩人，我听下人说那位娘子家境贫苦，多花点钱就当咱们家给她的谢礼了。”
柳氏也觉得不大像话。
上次确实救了她家少麒，但身上的银子都拿走了。这次又用一篮子鸡蛋的由头拿走二两银子，想来是个爱财贪小便宜的人。
既然如此，便不必再由她夫妻二人专门答谢，免得沾上关系难以打发。
张天云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
狠狠点了点儿子的肥脸蛋：“败家子！”
张小胖抱着鸡蛋气鼓鼓像条河豚。
“你们都看不起女侠！我讨厌你们！”
说完，转身抖着肥肉缓慢地狂奔到祖母的院子诉苦。
“祖母！看，这是我的恩人女侠养的鸡蛋，爹娘都是讨厌鬼，我不给他们吃，只给祖母和祖父吃。”
张员外鼻子里哼了一声。
立刻被夫人不着痕迹狠踩一脚，扭曲着老脸挤出个笑容：“少麒真乖。”
叶氏吩咐身旁的丫鬟：“把孙少爷的鸡蛋拿到厨房，叮嘱不许别人动了，从今儿个起，每天晚饭做三份鸡蛋羹。”
丫鬟领命，从孙少爷手里接过篮子。
晚饭，一家人齐聚饭厅。
张少爷和柳氏打量了一眼父母和儿子面前的鸡蛋，无奈对视一眼。
张小胖早就等不及了，不等丫鬟服侍，自己拿了根勺子挖了一大块儿送进嘴里。
“哎哟我的乖乖，小心烫。”叶氏也无奈了。
这缺心眼的孩子。
鸡蛋羹入口，张小胖眼前一亮，“好吃！比我以往吃过的鸡蛋都好吃，不愧是女侠养的鸡下的蛋！祖母，你快尝尝！”
叶氏不想打击孩子心意，决定闭眼夸。
浅浅尝了一口，入口香滑，鸡蛋香味浓郁，似乎还带有一股青草的清香，不腻人。
确实好吃。
许是厨房的厨子手艺又精进了。
叶氏十分给孙子捧场：“确实很好吃，少麒真厉害，交的朋友也厉害。”
张小胖嘿嘿笑起来。
继续埋头苦吃。
桌上还有一道鹿茸菇炒鸡蛋，叶氏让布菜的丫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还是原来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的话，在鸡蛋羹的衬托下，这普通鸡蛋反倒显得有点不好吃了。
旁边的张员外也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他年纪大了，入了夏之后天气热，嘴里发苦，没胃口，油荤的东西吃两口便腻得吃不下。
但这鸡蛋羹一点都不腻人，清香中带有鸡蛋的醇厚。
“好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