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怎么能让我屁股受伤的时候还每天割两背篓草，太过分了！”
孙玉兰手头正在纺线，随口点头，“嗯，没错。”
“李采芹都说没关系，我每天只割一背篓就够了！”
“你说得对。”
“那娘，你去跟嫂子说说，让她给我减一背篓吧。”
孙玉兰手上动作不变：“行行行，娘去说，但是她答不答应娘可管不着。”
李宗宝欲哭无泪。
咋连娘都对他这么敷衍了！
他不是娘的心肝小宝贝了吗？
那个魔鬼，在他提抗议的时候竟然说：“可惜你屁股有伤，不然割完两背篓草在抓点虫子蚂蚱回去给鸡鸭加餐，补补蛋白质，肉和蛋会比现在好吃呢。”
好吃又怎么样？
他根本吃不到！
江明月晨练完回来，捞出李荷花给她热好的两个煮鸡蛋和窝窝头。
自从运动量越来越大，她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别说，家里的鸡吃过仙草过后，下的蛋确实比以前好吃了很多。
孙玉兰摸着扫把，期期艾艾的凑过来。
“明月啊，吃着呢。你看你这饭量越来越大了哈。”
江明月眉头一挑：“咋？有事儿说事儿。”
“是这样。你看，宗富也到年纪了，该说个媳妇回来了，对不？”
江明月：“确实，然后呢？让我回娘家给他物色？”
孙玉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可能！
一个江明月已经把她全家上下闹得鸡飞狗跳，再来一个江家闺女，那还不得翻了天！
“不是，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是给宗富娶个贤惠厉害的，还是娶个乖巧听话的？”
江明月反问她：“你问我这干啥？”
“这不是，娶个合你心意的回来，妯娌之间相处的好，家里才能融洽嘛，是吧？你就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妯娌，娘去跟媒婆说，到时候进了门，让新媳妇手脚勤快点帮荷花分担家务活，也方便她忙活养那些鸡鸭。
不过嘛，你知道，咱家穷，这每天光是粮食就要准备七八个人的份，家里的钱和粮食勉强维持生活还够，娶媳妇儿就不行了。”
“我明白了。”江明月丢掉鸡蛋壳，身后的张龙赵虎立刻赶过来啄了几下，发现不能吃，又吐掉。
孙玉兰笑意更深，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娘想让我借你钱给宗富娶媳妇。没问题啊，打欠条，限期还，借十两银子都行。”
“借？”笑容僵硬在脸上。
江明月理所当然，“不然呢？我出生入死挣的钱，要给我加餐，给荷花养鸡鸭，发工钱，之后还要请教书先生，一桩桩一件件都要钱。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娘不会让我白白出钱给你的儿子娶媳妇吧？
这给儿子娶媳妇是父母的义务。
你让我帮你儿子娶媳妇，那儿媳妇进门孝敬你还是孝敬我啊？这不乱套了，所以啊，借钱多好。”
孙玉兰脸皮直抽搐。
真是个混不吝的野丫头，让新媳妇孝敬她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不害臊。
等等。
“请教书先生？”
江明月歪头：“咋？还要经过你同意？”
孙玉兰咽了口唾沫：“教书先生，是教谁啊？”
“我不能接受我的小弟、啊不，员工，是文盲。李荷花李宗奇都得学，李宗宝太没家教了，也得学，李宗富嘛，他要愿意学我不介意多他一个。”
那岂不是，她所有儿子都能读书识字？！
天老爷！
她儿子要是读了书知道上进，万一有点天赋考个童生秀才什么的回来，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儿！
整个大河村，还有她娘家，都得对她另眼相看，叫她一声秀才娘！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那风光场面，孙玉兰嘴角都合不拢了。
醒过神来，才发现对面一大两小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跟看神经病似的。
她抹了把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笑得谄媚。
“借，就借。打个欠条，给宗富娶个听话又能干的进来，五两银子就够了。哎呀，明月啊，我家宗奇能娶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坐在门槛上等娘给他主持公道的李宗宝，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完了。
娘也疯了。
一个教书先生能让孙玉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称得上狗腿，江明月不大能理解这些古人对所谓读书科考改变阶级的执念。
换个聪明的还好说。
李家这几个，能把自己名字写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考试？
不过让她美去吧，给自己省事儿了。
三点新的洗白值进账，李宗宝贡献一点，一句话让孙玉兰贡献了两点。
江明月摇摇头。
虽然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人混账得很，但对儿子确实一片真心没得说。
打了借条借到钱，孙玉兰欢天喜地去找媒婆帮儿子相看媳妇。
不是上次的董媒婆。
董媒婆做事没下限，口碑不如另一个村的罗媒婆好，她提着一篮子鸡蛋溜达出门了，李荷花有些心疼。
“那些鸡蛋本来是攒来去镇上卖的。嫂子你衣裳最近费的多，补都补不好了，要是鸡蛋卖了钱还能扯点粗布回来重新裁一身衣裳。”
江明月随意打量了下身上的衣服。
补丁接补丁。
主要是天天上山下河，晨练的时候运动幅度大，她自己搓洗衣服没个轻重手劲儿大，李荷花用了好些碎步头帮她补衣裳，都快补成乞丐服了。
“好像是不大成样子。”
李荷花从江明月屋里拿出一篮子鸡蛋。
“只能卖这些了。”
江明月挑眉：“你还往我屋里藏鸡蛋？”
“这些是家里的鸡下的，最近家里鸡下蛋好吃，我担心被偷吃就放到你屋里，没人敢进去翻。刚刚娘拿走的是祖母送过来的蛋。”
自从上次被江明月当着全村的面闹了一通，卢老太太仿佛较劲一样，隔三差五叮嘱李采芹或者李宗禄送点东西过来。
当然了，其他人不愿意过来。
李采芹被李宗宝欺负，江明月压着他给李采芹道歉，还每天还一背篓草回去，前两天就立马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
江明月看了眼。
卖鸡蛋的钱够扯布？
有段时间没去镇上，正好她自己挑布，省的李荷花还要自个儿垫钱。
她的钱也是江明月每个月发的几十文几十文攒下来的，才发了一个月的，能有多少？
“那赶集的时候一起去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