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厉行本身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表面的温和有礼都只不过是最基本的伪装,骨子里依旧有着高傲。
他已经好言好语的说了这么多次了,但是区安然依旧坚持离婚,薄厉行再好的耐心也要用完了,顿时脸上有几分不愉快。
区安然也不想和这人继续纠缠下去,“既然我已经见过你父亲了,也回来吃了饭,到时候我会跟爷爷好好的商量这件事情的,不会让你难做…”
区安然说到做到,当天夜里就去找了老爷子说这件事。
老爷子在书房端坐,似乎在看着什么书籍。
区安然轻轻的敲了一下门,神色有些踌躇。
毕竟爷爷对自己是真的好,区安然也不是小孩子也知道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也许人会有一些仅存的恻隐之心,但是那一份恻隐之心总该有个限度。
可无论对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只要最终目的不是害你,那么他所做的这些为你好的事情便真的是在为你好。
区安然分得清楚自然也理得明白,该感恩的时候就感恩,该报仇的时候就报仇。
“来了呀…我就知道。”
区安然脸上笑嘻嘻的,“爷爷英明神武…”
老爷子放下了书籍,抬头看着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
不得不说真的,很像她的母亲,母女二人就仿佛是一个模具里面刻出来的。
只是他们两人的性格有所不同,简舒晴从小富养,从出生到长大所接触的,所吃的所用的,都是别人难以企及的,身上带着一股清冷和傲气。
区安然顶着一张神似的脸,但是他们二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区安然多了几分鲜活,从小摸爬滚打,看的东西多了,见的东西广,区安然没有那么天真,却依旧保持善良。
挨过来自至亲之人的毒打,偏偏也愿意相信亲情。
可是这些教训终究会融入骨子里,让她变得不再轻信偏听。
区安然眼神澄澈,老爷子自认为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所以才会在看到这姑娘第一眼时不顾对方的身份,也要认一下这个儿媳妇儿。
有勇有谋,进退得当。
薄厉行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应该抛弃这样的媳妇。
可偏偏感情一事最难分说,尽管十分合适但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爷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区安然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的挑明今晚来这里的原因。
“说吧…”
老爷子看着她,两人四目相见,区安然心里有些愧疚,下意识的偏开了目光。
“爷爷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我们瞒了你很久,其实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恩爱…”
“主要是想让爷爷开心,所以故意如此…”
区安然先做了一个铺垫,怕他们两人突然要离婚的消息老爷子受不了。
谁知老爷子却是轻笑一声,“然后呢?然后因为出了这件事情又恰好,你们本来就不恩爱,干脆离婚是吗?”
区安然一愣,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都被老爷子猜了个正着。
被别人强化之后会显得有一些尴尬的。
区安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面对这样的长辈,内心无疑是尊敬的,所以也少了几分油腔滑调。
最后还是有老爷子来打破了这一份尴尬和沉默。
“好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看似温顺,实则心气高,你看起来为人随和,实际上只是不愿意计较…”
目光长远之人才,懂得什么叫舍得。
区安然在工作上面还有处理基本的人际关系,上面自然是没得挑。
可偏偏与这感情二字却出现纰漏,区安然终究还是在这方面吃的,亏少了,见识的太少了。
区安然乖乖听话,就像是一个站在原地等着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
老爷子继续说,“有些话你别不爱听,我是把你当成晚辈,我才愿意多唠叨你几句…”
“你在生活上受过苦,吃过教训,所以你多长了几个心眼儿,能够将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因为你学习能力很强,举一反三能力也不错…”
“能够跳出实局,纵观大局,你一直都很优秀…”
区安然听着老爷子的赞美,脸上不急不躁,因为先扬后抑,接下来老爷子应该会话锋一转,突然批评其她的不对,或者说说出她的缺点。
果不其然,接下来老爷子的话就没那么动听了。
“可是你在感情上面又没吃过什么亏,又没有长过什么见识…要是老爷子没有猜错的话,你学生时代你没来得及早恋吧?”
区安然乖巧的点点头,“是的,爷爷…您真是神机妙算…”
区安然高中的时候看着别人有着相濡以沫的感情,内心也不是没有过,羡慕在学生时代能够有一段如此轰轰烈烈的恋爱,想必这后半辈子都值得回忆。
看着那些年华正好的人手拉着手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内心不是没有过羡慕。
可她和别人不一样,区安然身上背负着仇恨,要想办法自己自足,过得十分艰辛,哪里还有时间考虑这些?
毕竟没有在最好的年华谈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可如果在那个年华没有把握好机会好好读书的话,一定是会后悔的。
聪明有节制的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区安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读书。
这样她才能够有出路,这样才能够抓住机会逃离那个不温暖的家庭。
哪怕是用仅有的积蓄,租了一个小小的地下室,那里也比家里温暖百倍。
老爷子叹息一声,目光垂怜。
“我也知道你这丫头以前吃了很多苦,所以现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但如果你还把我当爷爷的话,就听我一句劝吧…”
“及时止损是好事,可有的时候在感情上也不能够陷得太深,跳出来看看所有人是怎么做的是怎么说的…”
也许老爷子将许多不能够明说的话,都藏在了这些隐晦的语言之中,可是现在区安然只是点了点头,好像将表面的意思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