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温2024-06-04 14:313,539

我阿娘是外室,还是罪臣之女。

为给我谋出路,一头撞死在我爹面前,换我入府给嫡姐做侍女。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是嫡姐的影子。

最终却被嫡姐以拉拢人心的方式当祭品一样送给心上人,只因我的脸与嫡姐有三分相似。

1.

“秋于砚你个杀千刀的!桑音也是你的女儿!你忍心对她不闻不问让她跟着我一辈子遭人奚落?!”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阿娘尖细的哭声便再也睡不着了,揉着睡眼,赤脚下地。

走到院心,看见阿娘双膝屈辱的弯下,拉着一相貌出众的男人袖口苦苦哀求,那男人满脸烦躁,毫无留恋的甩开衣袖。

却在与我对视后,眼里的烦躁消失殆尽进而换上满目柔情。

但只那一瞬,他嘴里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阿娘见他这般无情,眼一闭,心一横,抬腿冲墙上撞去。

“嘭!”一声闷响响彻院心,也绊住了那人的脚。

“阿娘!呜呜阿娘!”我徒劳的捂着阿娘的额头,鲜血汩汩从我指缝流出,很快染红我雪白的里衣。

“妙卿,你这又是何苦啊?”

阿娘不理会那人,狠狠扯下我的手腕,猛地一推,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我被那人稳稳搂在怀里。

“跟你爹走!跟你爹走……”

阿娘说完,身子慢慢瘫坐下去,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换来一丝怜悯,那人不管不顾抱起我离开。

快到秋府时,他放下我,按住我的双肩,郑重其事告诉我不许在人前喊他爹,他不是我爹。

到夫人面前要规矩懂事,夫人最不喜欢哭闹不止的丫鬟,我的头重重磕在秋府的地上,脑海里回荡着那人的训诫。

心里还是怕,身子止不住的抖。

夫人问缘故,我说有风吹拂,夫人轻笑,转过头与老爷说趣,我这丫头真有意思。

我怯懦的抬头往上看,她和老爷坐在高堂上,怎么会吹到我吹的风。

自此,我入秋府,为贱籍。

我本名柳桑音,名字中的“桑”字与小姐犯冲,夫人命我隐去,改名柳音。

只有小姐不忌讳,还是唤我“桑音”。

刚入府那年,夫人为小姐请来名满京城的乐师和舞娘,小姐弹琴练舞我都要陪着。

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小姐落落大方的脸上,撩拨琴弦的手细腻如玉,灵活的在琴弦上上下翻飞,一曲汉宫秋月自她指尖倾泻而出。

我眼巴巴的望着,脸上露出不自知的笑容,钦佩混着艳羡,泡得心酸酸涨涨,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手里的绣花针不慎刺破食指,这才如梦初醒。

小姐五岁开蒙,七岁上书房,夫人为她请的私塾先生教过不少皇族子弟。

夫人不许我陪着,生怕我旁听偷学了去,小姐不以为意,跟夫人磨破了嘴皮子才换来我一个旁听的资格。

第一天先生来时,让写一篇治国论世的文章,小姐下笔如有神,没一会儿写完了,我傻愣愣的握着小姐给的毛笔和半张纸,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2.

小姐十五岁及笄那日,秋府高朋满座,济济一堂,老爷特意请来景州兽戏班子为小姐表演庆生。

人手不够,我去帮厨,负责清洗餐具,冰冷的井水激得我十指通红,又刺又麻。

后院里放着三只巨大的兽笼,均蒙以黑布,里头时不时传出几声骇人的低吼,恶臭熏天,令人作呕。

我还负责倒厨余污水,每每经过后院,我都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

第三次经过时,发现一群少爷小姐围在兽笼前嬉笑打闹。

似乎听不见里头的吼叫,闻不着恶臭的味道一般。

“谢展澄,你不是自夸骁勇吗?有本事你去把兽笼上的黑布揭开,让我们看看里头关的是何猛兽。”

“不会是不敢吧?胆小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变魔鬼!”

一群少爷小姐跟在后面附和,逼得谢展澄骑虎难下。

“揭就揭!有什么不敢的?!”谢展澄憋红双颊,气势汹汹上前,正欲揭黑布的手被我拉住。

“世子,万万不可啊,这里头关的可都是凶兽!只有驯兽人才能打开,否则野兽发狂撞破笼子出来,人是会遭殃的!”

我听的心惊胆战,婆口苦心劝阻,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拼命将谢展澄往后拉,半大不大的小子手劲十足,猛地推了我一把。

让我摔了个四脚朝天,周围响起声声嘲笑,“你一个丫鬟竟然敢拦本世子?你算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谢展澄伸手一扯,其中一只黑布飞雪般落下,一头野象出现在众人眼前,看着憨厚老实。

岂料下一刻它竟扬起粗鼻发出一声惊天长啸,不断用象牙猛烈撞击兽笼,少爷小姐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作鸟兽散。

谢展澄离得最近,吓傻了一般跌坐在地,那兽笼经不起折腾,不消片刻散架,一只巨大无比的蹄子眼见着就要落在谢展澄瘦小的身子上。

我及时拉出谢展澄,拔腿就跑,身后的巨物像是有自我意识,紧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追。

我被象鼻顶出去一丈,登时昏死过去。

醒来已是三日后,浑身无力,尤其后背更是钝痛阵阵。

口干舌燥,胃里无物,只想出门找口水喝,撑着身子步步挪动,却听见前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还是要多谢秋小姐舍身救了我儿,今日特来拜谢。”

“我儿对秋小姐一见钟情,除了谢礼我家侯爷还特意嘱咐了聘礼,不知秋老爷意下如何。”

定北候夫人满面春光,喜笑颜开,满意的打量着即将成为她儿媳的秋怀桑。

秋老爷身着华服,满口答应,似乎对眼前这一切早有准备,秋夫人疼爱的抚摸着女儿的手,眼眸里流露出满满的骄傲与欣赏。

前院人来人往,十箱聘礼抬进秋府门槛,堆得院心满满当当,人群中我一眼瞥见谢展澄,他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慌忙转过头去。

直愣愣的盯着秋怀桑,好似真的如他母亲所言对秋怀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如果当日舍命救他的人不是我,我就信了。

3.

毕竟我一个丫鬟救主是应该的,但秋怀桑就不一样了,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定北候府又不傻,不向秋府嫡女提亲,难不成向一个秋府丫鬟提亲么。

我自己想着想着笑出了声,转身找水喝,眼眶一热,嘴巴得到了一滴滋润,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当晚秋怀桑找到我,微黄的烛火下,秋怀桑端坐在床榻上,华服美饰点缀,更显得她贵不可言。

只是我偶然发现,我们的眉眼当真是像极了。

我看着看着入了神,她适时出声打断我。

“桑音,对不起啊,我知道救展澄的人是你,如今被提亲的却成了我,你心里一定很恨,不过你要恨就恨吧。”

秋怀桑脸上划过一丝愧疚,眼眸低垂的模样真是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姐,您说笑了,定北候嫡子明明是您舍命救下的,这与我一个小丫鬟有什么关系呢?”

我连忙错开视线,藏起不该有的心思,乖顺的委下身,主动替她捶起腿来。

“柳音万万不敢胡言乱语,夺小姐功劳。”

秋怀桑满意的抬起我的下颌,扫了一眼,轻笑出声,“母亲说你识趣,还真是没有白夸你。”

自那日起,谢展澄和秋怀桑的感情愈发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元宵节相约携手逛长街不说,还双双放河灯为对方祈福。

我和谢展澄的侍卫在一旁侯着,远远看着这一对璧人河边相拥,小侍卫羡慕极了。

还不忘说两句撩拨我,我却一言不发,让人家热脸贴了冷屁股。

盛京权贵圈子的贵人们平日里常常办些宴会,谢展澄每次都会带上秋怀桑。

若是宴席上有人拿秋怀桑商女的身份奚落她,谢展澄也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为她解围。

谢展澄日日都要见秋怀桑,如果哪日没见着她,便茶饭不思,寝难安枕,夜里翻秋府墙头都要见上一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二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变故发生了。

秋怀桑每月都要去郊外的青城寺礼佛,那日我如常陪着秋怀桑,马车行至中途,树丛里蹿出来一浑身血迹的男子。

秋怀桑想着这或许是佛祖的意愿让他遇见了自己,便顺手救下。

但她有婚约在身,不便亲自照料,于是那男子昏迷多日,喂药,擦洗,换药都是我亲力亲为。

男子病好后,翻遍全身留下一枚成色不俗的玉佩便离开了。

我和秋怀桑当时也并未当回事,直到当皇上身边第一红人王公公带着圣旨迈进秋府门槛时。

我才知道那男子是当今皇上邵出尘。

秋老爷战战兢兢接过圣旨,步子虚浮,如梦似幻,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有这样好的福气,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宫中娘娘。

就连秋怀桑都被这一惊喜砸晕了脑袋,我跪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子抑制不住颤抖,眼眸里的不可置信瞬间转换成勃勃野心。

4.

“好你个青菊,不想着干活竟然跑小厨房里偷懒!”

我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怒气冲冲扯过眼前小宫女瘦削的肩。

光天化日,有什么事不能敞开门来做?分明是做贼心虚!

“柳音姑娘,您冤枉我了,我哪敢偷懒啊我给小主熬药呢。”

青菊脸上露出委屈又讨好的神情,心虚的盖上药盖,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我眼尖,迅速捕捉到这一动作,捏住她的手,强硬的掰开五指,白花花的药粉四下飞舞,呛得我挥舞着双手直咳嗽。

“啪!”

我目眦尽裂,手腕发力,不受控制的给了她一巴掌。

秋怀桑平日里对宫女太监不薄,居然养出这样的白眼狼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给小主下药!活得不耐烦了!”

她眼见事情败露,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下,一个劲儿的给我磕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

我气急了,听不得一丝辩解,不管不顾拖着她的手臂就要向秋怀桑告发她。

突然,她大笑着食指指尖对准我的鼻头,“姑娘同为秋老爷的女儿,就甘心屈居人下,为奴为婢这么些年吗?”

我身形一僵,心脏猛地一顿,像是被揪住七寸的蛇,不敢轻举妄动。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姑娘不怨秋贵人吗?她明知你是秋家的女儿,却让你没日没夜的伺候她。”

她冷冰冰的盯着我:“我不信,姑娘心里怎会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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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弃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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