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脚下一空,直直的跌落在地上,半点伤都没有,只是他身下发出一声惨叫。
朱嘉连吼带叫:“愣什么,还不快从我身上滚下去。”
从半空中跌下来,将所有人都摔的七荤八素,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鬼哭狼嚎。
宋宁充耳不闻,抬眼寻找着裴孟的身影,越看心越沉,裴孟不是和他们落在了一起。
朱嘉气的破口大骂,但宋宁却稳如泰山,压在他身上不动,直至真的确定裴孟不在这里。
柠宓惊呼一声:“祯衍真人和我们失散了?”
他这话如平地惊雷,吓坏了不少弟子。在崖周山内与长老失散,无异于失去了保护伞。
在危险重重的崖周山内不说寸步难行,遭遇危险逃生的几率也会大大减少。
柠宓不愧是大师姐,此时镇定自若,呵斥着那些颓丧的弟子:“怕什么,这历练本就是个人的事,岂能事事依赖长老。而且,我相信祯衍真人一定会找到我们,带我们出去,所以在这期间我们不仅要采摘固灵花也要尽可能活到祯衍真人来。”
宋宁面色沉静,沉声道:“师尊说,他会来找我们。”
他从朱嘉身上起来,将掉落的佩剑挂回腰侧,整理好衣裳,就在一旁等其他人。
经柠宓一说,弟子们才逐渐安定下来,好歹都是朱天门内优秀的弟子,心性极为不错。
“大师姐说的对。”
“祯衍真人定会找来。”
“我们要尽量采摘固灵花,绝不能让外人在我们的崖周山内强过我们。”
……
你一眼我一语,无需柠宓多加鼓舞,颓丧一扫而光,个个都神采飞扬。
柠宓将人数清点清楚,所有弟子都在这里。
他们掉落的地方正在山脉边缘处,崖周峰近在咫尺,离得近了,那座峰看上去更为高耸挺拔,自山腰往上皆笼罩在云雾当中。
柠宓俨然成了所有弟子的核心,无论她说什么都得到弟子一致赞同,唯有朱嘉是极为不同意的那个,他始终想先找到他的裴师父。
柠宓瞪向他:“朱嘉,收敛起你的公子哥脾性。”
朱嘉一脸不屑,却也不再提了。
“大家若是觉得我说的没有问题,就按照我说的做。三人为一队,扩大搜寻范围,一旦找到就发信号通知其余弟子,合力采摘固灵花。”
柠宓长得漂亮,待其余弟子也不错,因而她一提出自己的想法,被纷纷应和。
柠宓三人三人的安排下去,到了宋宁面前,只剩了他一人。
这次弟子共计十三人,偏偏就多了他一人。
柠宓温和的笑道:“宋师弟若是不介意,就与我一道,互相有个照应。”
朱嘉性格张扬,是整个仙门内的混世魔王,除了朱叽能管束住他,其余人皆对他头疼不已。
柠宓就怕他给其他弟子添乱,只能将他与自己安排在一起。
宋宁面色平静,甚至于到达了漠视周围的境地,极为冷淡道:“不用,我一人即可。”
柠宓两道漂亮的柳叶眉拧在一起,劝说道:“宋师弟,你天赋是不错,但这关乎与性命,一旦遇到强大的妖兽,无人照应就只有一死。你就不要任性了。”
宋宁检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确保足够生存五日,才回道:“我不需要,我自信一人能活下去。”
“……”柠宓气结,本以为朱嘉就够惹是生非了,结果宋宁也不逞多让,竟然想着一人一个行动。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别得碰见妖兽就吓的哭出来。”朱嘉在一旁出声讥讽。
“我命令你留在,不能一人行动。”柠宓是真的生气,她周身空气都冷了下去,脚下的落叶上结了一层冰霜。
宋宁继续漠视:“我师尊是祯衍真人,你管不了我。”
柠宓一向不轻易动怒,如今被这宋师弟气了个不清,将一口银牙咬的几近碎裂:“我管你。此时我是大师姐,我就能管你。”
说着已经从腰侧解下鞭子,白皙柔软的手指握上鞭子,蛇皮鞣制的鞭子,表面并不平整,生着细小的倒刺,打在人身上不脱层皮都算轻的。
这条鞭子,她从未在朱天门弟子面前拿出来,只有面对敌人她才会使用。
宋宁倒是好本事,逼的柠宓取出鞭子来,手掌一扬,鞭子擦着宋宁的脸颊落在地上,一道白痕显露,地面的落叶被抽的七零八落:“听不听我的。”
宋宁极为倔强,刚要开口,一只手掌已经捂上他的嘴巴。
朱嘉罕见的露出惶恐,压低声音道:“快答应她吧!大师姐生起气来可不会手下留情。看到那条鞭子了吗?能叫你脱上一层皮。”
柠宓若是生气,倒霉的只能是他。
“……”宋宁点了头,朱嘉才放开他。
“我若是能从师姐的鞭子下躲开,就让我一人。”
朱嘉欲哭无泪,只好朝着宋宁竖起大拇指,在这一方面,他由衷地佩服宋宁。
柠宓扬了扬手,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薄怒:“好,只要你能躲过我这一鞭子,你随意。”
“好。”
宋宁知晓柠宓是如今所有弟子最为优秀的一人,由掌门朱叽亲自教导,入门也比他要早上两年,确实很厉害。
不敢轻敌,宋宁拔出自己的佩剑,挽出一朵剑花。
“看招。”一声轻喝,柠宓身形未动,就立于原地,但她手中的鞭子飞了出去,宛若游蛇。
她出鞭子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宋宁面门,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宋宁说时迟那时快,将手中的长剑一震,剑刃便歪了出去,与长鞭撞在一起。
鞭子灵活,仅仅只是一撞就滑开,灵巧的不像被人操控,而是自主有了灵识,紧追着宋宁不放。
伴随着一声轻哼,宋宁身法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飘忽不定,那鞭子一下子失了方向,在空中凌乱的飞舞。
嘭的一声,柠宓感受到手中鞭子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像是要脱手而去,等她定神掌控住的时候,已经完了。
鞭子将远处的巨木抽断,软绵绵的垂在地上。
宋宁半垂着眼帘,佩剑入鞘,很是平淡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柠宓面色不大好,没成想他这小师弟倒有几把刷子,美眸灵动,怒气消散,也算是默许了 但还是忍不住骂道:“滚,赶紧滚。”
没等宋宁走了两步远,她又说道:“带好信号弹,有危险我们会赶过去。”
“嗯。”宋宁乖巧的应了一声。
此时此刻瞧着乖乖巧巧,一点也不像顶撞了柠宓。
朱嘉由目瞪口呆转变为艳羡,他也想像宋宁那般,结果挨了柠宓一鞭子后安分了下来,那点小心思消散的干干净净。
……
郑迟瞧着情况不比他好多少的两人,唇角忍不住微翘。
将长剑一收,定定的站在原地,摸摸运转功法恢复灵力。
孙真和盛景两人面色铁青,身上的衣袍被剑气绞的破破烂烂,唇角皆是印着一抹血痕,手掌所捂之处,鲜血淅淅沥沥的流着。
一人伤在胳膊,一人伤在胸口。
揽奇门和松阵门的弟子见到郑迟站起来,哗啦啦的全部躲到了孙真和盛景背后。
元婴期修士若要杀他们,只需要动一个念头。
郑迟对那些小辈没兴趣,也没想拿他们如何,便由着他们躲藏起来。
盛景咬牙切齿道:“真是低估你了。”
孙真脸上的伪笑悉数消失,朝着身后的弟子们说道:“你们去采摘固灵花,我与盛长老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那些弟子纷纷转身离去,朝着崖周山深处走去。
盛景看向郑迟的目光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自他登上长老之位还未受过如此屈辱,与人联手还打不过一个修士。
那人还比他小、比他俊美,想到此处,杀人的念头越来越盛。
孙真等到弟子走光,开口道:“我带了一件法器,即使你我二人不是他的对手,也能将他困住。”
郑迟些许诧异。是法器而不是灵气,法器属于一次消耗的东西,用完了便废了,只有大乘期的修士才能锻造,一向是赋予小辈用作保命的宝物。
不过,如今灵气干涸,不如从前,就连出窍期的修士都很少见,更逞论是大乘期的修士。
估计那件法器是揽奇门传下来的宝物。
郑迟不免诧异,为了一次历练,将一件法器都拿出来使用,未免也太看中了吧!
心思转的极快,隐隐有了猜测,莫不是他们还有不为人知的密谋?
盛景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们的确不是郑迟对手。
孙真小心翼翼的从储物戒取出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什。
瞧着非金非木,圆滚滚的像是座钟,但又不是,上面长有两耳,下面还富有底座,圆形的身子。
孙真面色凝重,缓缓的驱动手中的法器,吸收了灵气的“钟”体型疯长,掉落在地上变作一人高。
郑迟不得不拔出佩剑,做出防备姿态,要战且战。
盛景只见对面的人拔剑,站定,一脸无所畏惧,那双浅淡的眸子始终古井无波,像是从未将他们放进眼里。
心头怒火横生,盛景走到“钟”的另一边与孙真一同驱动。
猛然间暴增的灵气催的“钟”变得更大,扰乱着周围的空间波动。
在孙真的控制下,缓缓的飘了起来,朝着郑迟镇压而去。
郑迟一派悠然,拔剑舞剑。
剑招看着极缓极钝,舞了有四五招的样子,他微微蹙起眉,盯着自己手掌沉思,忽然眼睛一亮,又举着剑继续舞了下去。
他的举动诡异奇怪,宛若痴傻。
孙真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催动“钟”将郑迟笼罩在内,趁着他出神,猛的落了下去。
伴随着当的一声巨响,郑迟手中的长剑被震飞出去,他被扣在了“钟”内。
孙真愣了一愣,颇为不可置信,如此轻易就将郑迟扣在了里面,莫不是法器太过强大,所以郑迟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亦或是他就没想过要反抗?
孙真不清楚。
他这法器名唤镇钟,专门用作镇压封印一用,不管多强大的人都能被封印住,但只有三天,三天时间一到,这钟便会自行溃散,里面的人就能出来了。
孙真心有疑惑,走到镇钟之前敲了敲钟壁,问道:“你为何那般容易就被扣在了其中?”
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灵气枯竭,就没反抗,自然轻轻松松就被扣在了里面。”
孙真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三分,他竟然在一个灵气枯竭的人身上耗费了一件法器,肉痛不已,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在了镇钟上面:“你、你……奸诈小人……苍天不公啊!”
郑迟一脸茫然。
是他们不由分说的拿出法器将他扣在其中,怎得还开始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