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中途碰见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宋宁他们,急得满头大汗。
白果微张着嘴:“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朱嘉嘴快:“还不是为了找你,把我们都叫出来了。”
白果瞬间羞愧,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因为她一个人害得所有人都夜不能寝,拽着自己的衣角,嘟着嘴巴,盯着自己的脚尖。
怒意爬上卢计誉的脸庞,态度极为不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我们所有人慌慌忙忙的跑出来,你怎么那么任性?还是当你是谁,我们都要绕着你转。”
苏沉喘着气站在所有人最后面,见白果没事松了口气。
郑迟冷眼扫过他,说道:“人找到了,回去。”
他有心袒护白果,谁也不能多说什么,纷纷转身朝苏府走去。
还是柠宓最为省心,知道关心郑迟,问道:“师叔,可曾有办法破开阵法?”
郑迟将自己的盘算说了一遍,既然这里已经是这幅模样,就一直让他们以这种样子存活下去。
几人当中自然有人不乐意,卢计誉撇着嘴巴,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小声道:“死都死了,有什么区别。”
郑迟不与他计较,当做没听见的样子,朝着他们道:“让我好好想想办法,总会有的,莫要着急。”
白果原先欢天喜地的赖在郑迟身边,听着他的话,上扬的嘴角微微展平,听到卢计誉的不满,嘴角都快垂到地下。
越走越慢,最后与苏沉走到了最末尾的地方。
白果瞪了眼苏沉,覆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死。”
苏沉瞧着嘴上说着恨,眼里仍是纯净无比的白果,责怪自己怎么能对她下得去手,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白果诶呀一声,元凶对自己道歉真是叫她受宠若惊,拍着她的肩膀笑的眉眼弯弯:“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过……”
她的视线往郑迟挺拔的身影望了过去,满是欢喜,轻语道:“可不能因为我们牵绊住郑大哥的脚步,让他们一辈子都困在这个镇子里。”
低语声被苏沉听到了些,凑到她面前追问道:“你想干什么?”
白果双手负在背后,交叠在一起,伸进袖子里缓缓抽出了一把匕首,原本这是郑迟赠予她防身用的,今日能派上这样的用场也算是值了。
“自然是让你去死。”白果轻声道,语毕立马抽出匕首翻转手腕朝着苏沉的胸口刺了过去。
他们二人原先就挨得近,苏沉又没有防备,愣在了原地。
泛着寒光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进苏沉的胸口,白果两手握着柄部死死的按了进去:“去死!”
白果人小,此时爆发出的力量不容小觑,生生将苏沉撞翻在地。
郑迟走在最前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白果的怒吼之声。
他第一反应便是出了事,急忙转身去看,在所有人还抬头去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拨开几人出现在白果身边。
汩汩鲜血从苏沉的胸口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白果就压在他身上,死死的抓着匕首不放。
郑迟赶忙伸手将白果拎了起来,但她死抓着匕首,他着一提,导致匕首从苏沉的胸口抽了出来,鲜血涌的更加厉害。
郑迟只好住手。
伸手去掰白果的手,好不容易将匕首从她手里夺下来,将她放在一旁,伸手在苏沉胸口点了几大穴道,流血渐渐的止住。
郑迟面色沉沉,扶着苏沉的后背道:“我这就救你。”
源源不断的灵气输送进苏沉的经脉当中。但他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能承受这样庞大的灵气。
郑迟也深知这事,不敢给他输送太多的灵气。
苏沉似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抬手抓着郑迟的手腕,有气无力道:“不用了。谢谢你肯帮我,但我不能让你……你们……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郑迟垂着眼眸,感受着苏沉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最后收拢成拳头。
白果站在郑迟身边,搅着衣角,紧张的盯着苏沉,生怕郑迟将他救了回来,不然自己一番所作岂不是白费。
郑迟低喝一声,吓的白果一抖,却紧紧的咬着牙齿不肯认错。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乐意。”
郑迟怒视着她:“你……”
白果将头一仰:“反正我是死人,你又能拿我如何。”
郑迟亲眼看着苏沉缓缓的没了气息,他体内一声咔嚓之声,阵眼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笼罩在镇子上的阵法也缓缓消失。
白果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她会消失会看不见郑迟,世间会没有她这个人。
心下慌乱,白果直接扑到郑迟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裴大哥,我就要消失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忘记我。我杀了苏沉都是为了你们,我舍不得你,但你不能自私的将你留下。”
白果越说越混乱,颠三倒四的说着。
忽然,头顶被一只大手罩住,郑迟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说道:“我知道,我没怪你。”
白果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了出来:“那你答应我,别忘了我,我叫白果……我喜欢你。”
郑迟抬着唇角露出点笑意:“不会,白果最乖。”
一缕星光透了进来,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映的这里透亮明晰,镀上了一层银光。
白果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远处的浓雾也逐渐散去,露出周围的山树草木,虫鸣鸟叫一下子重进了众人的耳朵,笼在头顶的乌云尽数散去。
月光落在白果手上的瞬间,她消散在月光中。
郑迟抬起手掌,只接到了月光,白果从他视线中不见了,又将手掌收回来,他才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其他人道:“找个地方将苏沉埋了,修整一夜,明日出发去锻器山。”
任谁都能看出来郑迟的不愉快,皆是乖巧的应下,将苏沉的尸体抬了回去,埋在了苏府的院中。
镇子里恢复了生气,却也失去了该有的欢声笑语,仅仅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郑迟摸出白果送给她的瓷瓶,细细的摩挲着,原本他是可以让这个镇子保持着这种状态,偏偏白果是为了她才动手杀了苏沉。
深深叹了口气,郑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所有人都起来了,最后才是郑迟神行倦怠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淡淡道:“走吧。”
宋宁他们御剑而起,郑迟打头,御剑而行。
他的神情瞧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就是这样平静的人才让其他人害怕,生怕将他憋出事来。
几个脑袋趁着晌午落地休息之余往一起一凑,悄悄的讨论着,总不能让郑迟一直这样下去。
他们商量了时间,最后将宋宁推了出去,叫他去问问情况,谁让他是裴孟的亲传弟子,只有他最合适。
宋宁乐的接下,也不推辞。
郑迟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闭眼休憩。
“什么事?”
郑迟猛的睁开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问道。
宋宁也不托辞,开门见山问的直接:“他们担忧师尊,让我来问问师尊。”
郑迟轻轻蹙着眉,问道:“担忧我?”
宋宁往郑迟那边靠了靠,说道:“因为白果和苏沉的事,怕师尊忧思过度。”
“嗯?”郑迟忽然轻笑出声:“怎么?觉得我会因苏沉的死而怪罪于自己,然后茶饭不思,再患上心病?”
宋宁既不否认也不认同,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郑迟曲起一条腿,背靠着树干,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他坐下来。
宋宁照做。
郑迟说道:“他们的事我是有责任,但我可没忧思更没有伤心,只是惋惜,明明可以有另一种结果,偏偏成了这幅样子,我做了什么。我在想,下一次我绝不会让出现这样的结果。”
宋宁点着脑袋,说道:“白果也好、苏沉也罢,都已经走了,师尊没办法让他们活过来,那就牢记他们的话。”
郑迟偏头看他:“自是如此。”
宋宁得知郑迟没有因为这事而将自己困住,总算是松了口气,也将这个情况转告给其他人,让他们放心。
郑迟继续与宋宁他们赶路,紧赶慢赶的赶向锻器山,在中途耽误的时间总得弥补回来。
期间他们碰见了之前苏沉所说的吃人的妖物,不过是因为几人离奇失踪才传出来这样的谣言,以讹传讹,最终成了吃人的妖物。
郑迟还得知,苏沉曾经来过此处,那么有人失踪的事自然就能解释清了,应该是苏沉将人掳走做成了骨瓷,成了他的收藏品。
唯一奇怪的是那幅画卷的由来,苏褚究竟从哪里得到的,他又如何没有事,反而到了苏沉手里就出了事,还有那本无情道的书册,是不是与画卷一起的。
这当中的种种疑惑,都随着苏沉的死而成了用不见天日的秘密。
郑迟仅仅思虑片刻便不再多想,过去的都过去了,是该随着风烟消云散。
十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锻器山的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