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真他们藏身之处就在前方,几个呼吸间便能过去。
伏趴在郑迟背上的宋宁眉头紧锁,唇角又印出一抹血痕,且有着越来越大的迹象,喉咙上下滑动,但嘴中的血沫根本吞咽不干净,直往外涌。
宋宁抬手去擦,但根本擦不干净,血迹顺着手背滴滴答答的落在郑迟衣襟上。
哪怕疼的极了,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影响到郑迟,乱了他的心智。
手背一凉,有什么滴在了他的手上,郑迟低头一看竟是鲜血,猛然间想起什么,急忙扭头去看。
宋宁像是刚从血水里提出来,满嘴的鲜血,对上郑迟的视线,抬着嘴角勉强一笑:“我没事。”
一开口,血留的更厉害。
郑迟整个人都慌了,眼瞧着前方就是孙真藏身之地,猛然剑身一转,飞向另一边。
宋宁勾着他的脖子,断断续续道:“正事、要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师兄······”
声音软绵,这声师兄都快将郑迟的心叫化了。
抬手将宋宁死死的按在背上,轻声斥责道:“别说话,先给你找地方疗伤。”
宋宁咬着牙关,不敢再出声,生怕再吐出点血来,他的师兄还不得急疯了,枕着郑迟的肩膀,深觉没有比这更安心的地方了。
幼时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是师兄将他捡回了山,是师兄一直照顾他。
犹记得他最喜欢的就是师兄的背,瘦瘦窄窄,却能放下一个他,明明不比他大多少的人,偏偏只要有他在地方就很安心。
郑迟猛的提起速度,眨眼睛就从白蛇视线中消失不见。
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郑迟将放在地上,大量的灵气顺着手腕输送进他的体内,但根本无济于事。
此时什么也顾不得,郑迟从储物镯子里拿出来治伤的丹药给宋宁喂了下去。
那边白蛇找不到郑迟他们,发了狂的在这片大肆破坏。
郑迟眉头紧锁看了眼白蛇方向,让宋宁靠着树干,衣裳盖在他身上,掐诀下了一道禁制,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疼痛如同浪潮一般袭来,接踵而至,五脏六腑像是被人强行揉在一起,又展开一般,宋宁疼的神志不清。
明明他护住了心脉,又怎么还会受伤?
半合着眼睛,宋宁气息颓靡到了极致,抬手在空中抓了抓,小声道:“师兄······别走啊。”
郑迟见自己袖子被抓,而他的小师弟哪怕是昏迷过去仍是不放,心底一阵感动,他的小师弟终于肯认他。
还是狠心掰开他的手,背着蛇蛋走了。
宋宁勉力的抬起眼皮,看着郑迟离去的背影,张嘴想将他喊回来,但只有血沫外涌。
郑迟的背影与记忆中的重合起来,那人也是如同这时一般,叫他乖乖等着,可这一等却再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郑迟骗了他,明知回不来,还哄骗他让他在原地等着。
宋宁生出一股力气,撑着身子要站起来,结果跌倒摔在地上,便一点点朝外爬去。
力量逐渐流失,宋宁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昏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伸着手抓向虚无,企图能将人给抓回来。
······
郑迟一手提剑,一手握着从宋宁得来的消融符纸,这一次他没有御剑而行,而是踏着树枝朝白蛇而去。
还未靠近,白蛇已然发现了他,摆动蛇尾而来。
郑迟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身形轻灵,飘忽不定,白蛇就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藤蔓织就的屏障就在前方,郑迟抬手将消融的符纸贴在剑上。
眸色深沉,抬剑下落,一把剑在他手中举重若轻,剑光从剑刃边滑了出去。
长剑碰到藤蔓的一瞬间,下在外面的禁制宛若雪遇水,迅速消融下去。
郑迟的剑直直的插进藤蔓当中,荡漾的剑气将周围的藤蔓搅碎,露出一个人大小的洞,他抱着蛇蛋跃了进去。
近乎癫狂的白蛇紧随其后,恶狠狠的撞了上来。
藤蔓寸寸崩裂,大片的树木半点响声都没有直接被震成了渣渣。
郑迟跃进去的一刻,挥剑朝后一斩,正好将迸溅进来的断藤给砍断,借着反震之力,直接飞到了深处。
当中别有洞天。
孙真和盛景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还当是白蛇又在发狂,没想到那白蛇竟然闯了进来。
惊怒交加,直接拔剑。
看到首当其中的郑迟时则是一愣,是张生面孔,目光落在他背后的蛇蛋时,转换成了狂喜。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立马拔剑指向郑迟。
郑迟恍若未曾看见他们,落地之后一个练滚,朝着他狂奔而来,身后是紧追不放的白蛇。
孙真和盛景在是逃还是先抢蛇蛋中犹豫了片刻,果断选择先抢蛇蛋,生怕迟些会再遭变故。
郑迟看着奔着他来的两人,隐晦的笑了一下,就怕他们不来。
手中的长剑调转方向,剑柄朝外,剑尖指向自己,速度不减反增。
盛景脸上的喜意掩饰都不带掩饰,看向他的目光犹如看待死人,剑尖指向了郑迟的眉心。
就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郑迟从原地消失不见,只有由下而上来的长剑,剑光闪到了两人的眼睛。
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闭眼睁眼不过片刻,郑迟已经不见了身影。
等他们回头去看,郑迟就在他们背后,一股大力落在他们后背上,将他们从这里推离出去,距离白蛇更近,白蛇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他们身上。
想躲也躲不过。
两人爆喝一声,提剑与白蛇对上。
郑迟吐了一口血出来,果然是跨了境界就有了天壤之别,仅仅是被那二人擦了一下,便伤着筋骨。
看着那两人与白蛇相斗起来,松了一口气,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达成了目的。
郑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此时经脉当中灵气所剩无几,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恢复,但时间迫人,他还要关注着那两人一蛇相斗,不能离开。
只好就地盘腿打坐恢复起来。
忽然,灵气还未运转一周天,心口的地方一紧,密密麻麻的泛起疼,像是被万虫噬咬。
郑迟直接倒在地上,冷汗直流,眼前的场景模糊起来,心里唯有一个念头:该不是又要变了?
但这次的感觉来势汹汹,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汗水打湿了衣襟。
远处的场景也逐渐模糊起来。
咬了咬舌尖,想要保持清醒,但脑袋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见,声音也随着一道远去。
不能睡!不能睡!
意识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