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东厢房这边，于睿卿是眼都不眨一下，守着木惟清到了后半夜。
外面宁云和林巧还跟着，打发其他丫鬟先去休息了。
林巧坐在那里闲来无事，便和宁云闲聊起来。
“宁云姐姐，你说，真的会是书莲做的吗？”
宁云沉默了半响，轻启朱唇：“我也不知道，眼下书莲的嫌疑最大，我觉得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提刑司的大人们觉得她是不是。”
林巧把头放在桌上趴着，盯着眼前的茶盏发呆。
“宁云姐姐，我觉得不是书莲做的，她那么喜欢少夫人，有什么理由害她呢？”
宁云轻轻抚了抚林巧的头，柔声说道：“我也不希望是书莲做的，至于到底如何，又岂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揣测的。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少夫人伺候好，让她早点好起来。”
林巧抿着嘴，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于睿卿一直坐在木惟清身旁，紧紧地盯着她看，生怕她飞了一样。突然他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之声。
“清儿？你醒了？”
于睿卿趴在木惟清嘴边，听到她嗓子眼里冒出来一个字：“水……”
于睿卿大喜过望，觉得心跳得要从嘴里冒出来了。
“水！水！”
外面两个丫鬟听见于睿卿的喊声，忙端了温水过来。
宁云看见木惟清的头稍微动了动，喜上眉梢：“少夫人醒了，少夫人醒了！”
于睿卿将木惟清半扶起来，宁云拿了汤匙，舀了一勺送到木惟清嘴边：“少夫人，水来了。”
木惟清紧闭着眼，微微张开嘴，吸了一点水进去。
林巧高兴得跳起来：“少夫人醒来了，太好了。”
木惟清又稍微喝了几口水，歇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夫君……”
于睿卿听见她沙哑着声音唤他，心都碎成了渣。
“清儿，我在，我在，对不起。”
木惟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为什么对不起啊，你守着我，我很高兴。”
她艰难得抬起手，用手指帮于睿卿拭去眼角的泪珠。
“不要哭，我还活着呢。”
于睿卿拼命点着头：“对，不哭，不哭，我应该高兴，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没有丢下我。”
木惟清面无血色，发白的双唇露出笑意：“对，眼泪留到我死了以后再流。”
于睿卿嗔怪道：“胡说什么，不要死，我要你一直活着。”
林巧从厨房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宁云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少爷，少夫人，先喝药再说话吧。”
“好。”
于睿卿将木惟清搂在怀中，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宁云又一勺一勺喂木惟清喝了一大碗药。
这热腾腾的药下肚，热得木惟清额上颈中都是汗珠。
“热。”
“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取冰，不过您身子还虚，不可贪凉。”
木惟清轻轻点点头，那林巧就出去了。
“清儿，你昨日回来了吃了什么？”
虽然木惟清刚醒，但是于睿卿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耽搁，还是趁着她醒着的时候问清楚好。
木惟清神思有些恍惚，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吃了什么？”
“别急，慢慢想。”
宁云问道：“少爷，我要不要去请捕头大人来？”
于睿卿点点头，那宁云就去请人了。
“捕头？为什么有捕头？家里出什么事了？”
于睿卿先还纳闷，转念一想，是了，木惟清一直睡着，不知道家里出了事。
“你中了毒。”
木惟清面现诧色：“我好像知道，迷迷糊糊中听到过。”
于睿卿抚着木惟清的手，柔声说道：“有人故意下的毒。”
“这样啊。”
木惟清倒是没有很是吃惊：“我好像听到是马钱子的毒，若不是有意为之，我是怎么也不能吃到这种东西的。”
于睿卿轻笑道：“你倒是冷静，你可知道，我和母亲都要被你吓死了。”
木惟清抬起脸来，看着于睿卿的下颌问道：“母亲去休息了吗？”
于睿卿满眼笑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想和母亲撒娇不成？有卿卿相公在这就够了。”
木惟清轻轻啐了一下：“不要脸。我只是觉得睡梦中梦到母亲陪着我，抓着我的手，让我很安心。”
“母亲陪了你一整天，现下回去休息了，我们就不要吵她了。明天再请母亲过来，你到时想怎么撒娇都行。”
木惟清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突然变得茫然。
“夫君。”
“嗯？”
木惟清说了一句话，让于睿卿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怎么没看见书莲，她人去哪了？”
于睿卿身子一僵，决定先瞒着木惟清。
“书莲被母亲叫去有事了。今晚不在这边。”
两人正说着，宁云请了捕头来。
“进来吧。”那捕头听见吩咐，才敢走进内室。
“少夫人醒了，可喜可贺。”
木惟清笑了笑，道：“谢谢大人。”
捕头看着于睿卿，问道：“大公子，卑职可否问少夫人几个问题？”
于睿卿眯缝着眼睛，思量了半天，冲着捕头眨了眨眼：“可以，但是不要多问。”
那捕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要不怎么能做到捕头这个位置。他见于睿卿冲他眨眼，知道有些事不能让木惟清现在知道。
“好，卑职就问几个问题。敢问少夫人，昨晚回来有没去哪？”
木惟清摇摇头：“没有，我回来就休息了，哪也没去。”
“那敢问少夫人，昨晚回来以后，你具体做了些什么？越具体越好。”
木惟清撑着迷糊的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会。
“昨晚我回来，觉得人不舒服，就让书莲去准备洗澡水。然后绿秋过来了，我让绿秋告诉夫……大公子，让他……他……总而言之就是让他不要过来了。昨晚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
那捕头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少夫人应该还是昨晚中的毒。你仔细想想，昨晚你的丫鬟书莲和绿秋没帮你准备吃的或者喝的东西吗？”
“这个……”
木惟清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到一件事：“说起吃喝，好像有。我记得书莲去准备洗澡水的时候，绿秋进来端了盏茶给我，我口渴得厉害，一口气就喝了。”
于睿卿和捕头听了，皆是一愣。
“少夫人，你说你喝了绿秋给你的茶？”
“是呀，有什么不妥？”
“少夫人，你有所不知，那个绿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