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惟清和木明俊见丁氏又晕了过去,心中很是焦急。
那木明俊抱着丁氏的身子,掐了半天人中,人却没有醒来。
木惟清跪在一旁,拿手做扇子,给丁氏扇着风,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些缓慢流动着的东西。
木惟清定睛一看,忙喊木明俊:“二哥,别掐了,出血了!”
“出血了?”
木明俊低头一看,丁氏身|下流出一大滩鲜血,而且越来越多,就像是流不完似的。
“不好,怕是要小产。”
木明俊将丁氏抱起,吩咐木惟清道:“快去请个大夫,最好还有稳婆,我把她带去木明英的院子里,要快!”
木惟清慌乱地点了点头,一路狂奔而去。
路过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木正德往后院走。
木正德从未见过这个最小的女儿如此狂奔,赶紧问道:“怎么了?”
木惟清听见有人问话,也顾不得是谁,随口回道:“嫂子她出血了!”
说完人就冲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却是去请大夫去了。
“出血了?”木正德也是一呆,想到丁氏已是有身孕在的,怕是不妙。
木家这辈的孩子里,虽然木明英纳了妾,木惟清嫁了人,但是底下都没有子嗣。
知道丁氏有喜的时候,木正德也高兴了几天,毕竟他也是快要做祖父的人了,便是个妾生的也是好的。
那木明英总是要打丁氏,木正德也是略知一二的。
木正德也警告过木明英,不要再打丁氏了,当心点孩子。
谁想到丁氏还是小产了。
木正德觉得今日怎么这么不顺心呢,没来由心中腾起怒火,正好迎面撞上了王氏。
王氏后面还跟着木明礼,两人有说有笑的,看得木正德心火更盛。
“笑!还笑!你儿子抢来的那个丁氏小产了!”
王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今日木明英出门之前,刚打过丁氏一顿。
却是她王氏怂恿着,说丁氏最近懒惰,不肯干活,需要好好教训一顿,于是木明英便打了丁氏。
她知道木正德还是很希望做祖父的,对这个孩子也有些期待。
若是让木正德知道这孩子是因为她嘴碎没了的,少不了又要扣她几个月的月例。
王氏急得抓瞎,见木正德往后面走去,赶紧招呼木明礼过来。
“去找你大哥,就说那个丁氏小产了。让他千万别说今早是我让他打的,千万啊!”
说完这句话,王氏紧赶着追木正德去了。
木惟清上了马车,今日带出来的乃是德运和袁平二人。
“快!去请个大人,还要一个稳婆。”
“稳婆?”德运抓抓脑袋,将缰绳递给袁平,跳下车来。
“少夫人,我知道近处有个稳婆,你让袁平带着你去找大夫,我去请那稳婆来。”
这德运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木惟清回话,撒腿就往另一边去了。
两人望着德运绝尘而去,都是两眼一呆。
“跑得好快。”木惟清喃喃道。
“是啊,好快。”袁平很是同意。
“不对不对,快去请大夫,快!”
这边木惟清突然回过神,才想起来要去请大夫来着。
待到两人拉着气喘吁吁的大夫到了木明英的院子,那边稳婆早已到了。
稳婆见来了个大夫,万分欣喜。
“大夫,您快给弄点止血的药,这一直在流血,老身没办法啊!”
木惟清去的时候就说过了很可能是小产,这大夫一早就带了必备的草药。
屋外站着木正德和木明俊,木正德一脸恼怒,木明俊则是一脸木然,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木惟清看了两人一眼,挤进了内室。
这丁氏躺在地上,身下只铺着一条被子。
“怎么躺在地上?”
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哪有时间回她。
“快拿热水来。”
木惟清慌忙去厨房找热水,早有丫鬟在烧了。
不笑一会木惟清端了热水进去,却见刚才还痛苦呻|吟着的丁氏没了声音。
“怎么?”
木惟清只觉得心中一凛,不会是没了吧?
那大夫使劲掐了掐丁氏的人中,掐得血都出来了。
就见丁氏突然睁开双眼,哭了出来。
“夫人别哭了,快含住这棵人参。”
丁氏小产,血崩不止,虽然用了止血的药,但是收效甚微。
大夫拿出上好的人参给她吊着一口气,生怕一不当心就没了。
那边稳婆在丁氏下|体摸索了半天,拿出来一小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是……”木惟清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见稳婆拿出一团血肉,心口突突直跳。
“夫人小产了,这是孩子。”
木惟清六神无主,望向丁氏。
她人醒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汗湿的头发黏在她的脸上。
失了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应该是最难受的。
可丁氏分明在笑。
她笑着,眼泪不停流下来:“没有了好,没有了好,谁也不希望你来,我也不希望。没有了好,早点去投胎吧……”
丁氏笑着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没了气息。
稳婆和大夫见丁氏没了动静,又是喂药又是掐人中,折腾得精疲力尽,那血泊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木惟清茫然四顾,见大夫和稳婆都起了身,抓住他们的衣服问道:“怎么停下了?快去救救她啊!”
那大夫略略垂首,道:“节哀顺变。”
木惟清却是不信,走到丁氏身边跪下,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是一片冰凉,悄无声息。
“没了……”
木惟清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倒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是我害了她……是我……”
木惟清哪里知道,便是她没来木家,今日丁氏挨了木明英的毒打,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她现在只是知道,那丁氏知道了父亲的死讯,伤心过度,小产了不说,人也没了。
木惟清望着丁氏失去生气的脸,上面还有新的伤痕,却是清早被木明英毒打留下的。
“丁小云……”她喃喃念着丁氏的名字,一只手覆上丁氏的脸,还是温热的。
死去的人没有回应木惟清的呼唤,嘴角还带着些笑意。
或许丁小云在为自己的死感到高兴。
“丁小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作者题外话】:苦命的丁小云死了,死的时候,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