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睿卿生辰这日,收到了袁老爷子派人送来的东西,却是五本孤本,说是给木惟清的。
随着孤本带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中只有四个:“万事俱备。”
这个礼物,比于睿卿收到的礼加起来还要贵重。
木惟清见于睿卿笑得开心,从身后瞧了一瞧,犯起了糊涂。
“怎么只有四个字?你又在谋划什么,还要外公帮忙。”
于睿卿笑而不语,任凭木惟清如何追问,就是不说。
最后木惟清实在没辙,就拿了根羽毛给于睿卿的脚底瘙|痒,最后也只是换来更大的一堆银票而已。
没过半月,这日于大人上朝的时候,被圣上当着群臣的面问了一个。
“于大人,我今日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此时正值隆冬,一年里最冷的日子。
于大人年事已高,身子不是很好,染了些风寒,却还是坚持来上朝。
圣上见于大人体弱,许他坐着议事。
于大人回道:“请圣上明示。”
圣上望着户部官员所在的方向,笑着问道:“朕听说,如今金陵城有传言,说有人亏空了国库的库银五十万两,拿去放利钱了,不知道于大人可知道?”
于大人一听此言,顿时从凳子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惊得朝堂内一阵骚动。
待到于大人被扶起来以后,连圣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朕不过是问问,没想到累得老大人摔倒了,真是罪过。”
于大人身子颤着,面上又惊又俱,看着圣上抖了半响,俯身匍匐在了地上,哭喊道:“微臣有罪!”
于大人这一出,把个朝堂上的众臣惊到了,纷纷在底下小声议论着。
圣上微微一笑,问道:“老大人何罪之有?难不成这个传言是真的?难不成这库亏国库的人,是老大人不成?”
那于大人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此人虽不是老臣,但却与老臣有莫大关系,还请圣上治老臣的罪。”
圣上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群臣面前,长身而立,一片威风。
“老大人还是起来讲话,务必将故事讲清楚了。”
于大人伏地不起,只是抬首说道:“数月前,老臣家中来了一人,向老臣求借一笔银钱,说是要归还欠下的利钱。那人与老臣是姻亲,又与老臣同朝为官,老臣不疑有他,变卖了许多家产,终是凑齐了钱借给了那人。”
“哦?如此说来,老大人却是被人骗了?不知那人借了多少银两?”
于大人悲泣道:“五十万整!”
群臣闻言,一片哗然。
这五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虽则于家世代位居高处,不缺这些钱,但是一下子出借五十万两,想来于家与那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圣上望向人群,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人早已是面如死灰,僵硬在原地了。
“老大人好大的手笔,一借就是五十万两。”
于大人顿首道:“老臣也是变卖了家中许多钱物,连我那儿媳也将压箱底的宝贝都一并拿出来卖掉了,才好不容易凑齐这五十万。谁想老臣一番好意,却不经意包庇了罪犯,老臣属实该死!”
此刻,户部侍郎木正德立于朝堂之上,惊闻圣上讲起的故事,居然是自己亏空国库的事情,惊得是魂飞魄散。
而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于大人竟然颠倒黑白,说他是为了还上利钱去找于家借的钱,于家一概不知其情。
早在他从于家借了五十万两后,木正德就常去他借出去利钱的那家富商的店铺转悠。
谁想到没过几日,那富商的铺子竟然换了招牌。
木正德大惊,急忙上去打听。
那新来的老板说,之前的老板人突然不知所踪了,手下店铺无人打理。
不过半个月光景,那掌柜的便卷着钱财跑路了,留下了这么一间空屋子。
这屋子原本是租来的,那房东见这屋子闲置着,就又转手将屋子租了出去。
这个消息差点让木正德一口气背过去。
待他冷静下来,问了这房东的姓名,跑去求证。
却被房东告知,这原主在半个月前出门进货的时候,遇见了山匪拦路,丢了性命。
这下子木正德是彻底没了念想,懵懵懂懂回了家中,一病不起,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从床上下来。
这期间于家来催了许多次还钱的事,都被以木正德在养病给挡了回去。
木正德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很想找那中人黄侍郎问个清楚。
但是他不敢出门,他一出门于家就会知道,他病好了。
于是乎这位木大人在家又抱病了一个月,这期间他也怀疑过于家是不是在后面搞鬼。
这个时候,传来了于家三姨娘带着两位公子回家省亲,回来的路上被山匪杀了的消息。
木正德对于家的怀疑打消了,可这并不能帮他解决这五十万两的问题。
好在这之后于家自顾不暇,难得差人来催一下。
到了于睿卿生辰的时候,于家派了人来请,木正德也抱病没有去。
昨日木正德接到口信,说圣上今日有要事商议,凡是人在京中的官员,不论何等情况,必须上朝。
这等情形,木正德已是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朝,一心盘算着等会下了朝就赶紧开溜。
他万万没有想到,圣上这一上来就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便是他木正德。
圣上听完于大人的话,饶有兴致地问道:“据我所知,朝中与老大人家结亲的官员并不是很多。不知道老大人说的这位姻亲,是大理寺卿袁大人,刑部尚书王大人,还是户部侍郎木大人?”
圣上此言一出,把那刑部尚书王大人惊得赶忙跪倒在地,没命地跪拜道:“圣上明察,绝对不是微臣啊!”
“我知道。”
袁老爷子看着圣上笑道,躬身行礼:“也不是微臣。”
“我也知道。”
圣上面带微笑,如三月春风般和煦,踱着步子走到木正德面前,笑容更加灿烂地问道:“此人便是你了,你说是也不是,木大人?”